第4章 初見與明天也想見

開往醫院會途經秋騰自己經營的一間花藝工作室,名字叫柒。

他掛斷醫院的電話便給柒工作室打了通電話,吩咐花藝師準備一束粉色的花,要清淡柔和的搭配。

一盞盞路燈,像聞見了花香一般,陸續綻開光芒。

時逢下班點,堵車。

秋騰車裡放著布歌最愛的音樂專輯,每一首都充滿愛和力量,可它們卻始終未能融化一段深藏了十幾年的恨。

有一種恨,在首麵過死亡之後,會變得更加深入骨髓,尤其是當最愛的人死去以後,她將用一輩子來掩埋它。

在秋騰眼裡,布歌一首是個善良勇敢,陽光西溢的女人,秋騰相信她總有一天會原諒那個死去的大人和這個年少無知的小孩。

布晚似乎被餓得微微睡去。

她被秋騰放下花束的聲音驚醒,她無措地看了眼粉嫩精緻的花,目光跟隨秋騰的手指遊離到手臂,接著到肩膀,最後停留在他的臉上。

秋騰是個花一樣別緻的男人。

一襲修身的藍色西裝,配以細膩的金色羽毛造型的領針,清爽利落的大背頭,穿著打扮尚且如此,五官更是不可方物,英俊清秀的眉目,精心修剪的一字胡,似笑非笑的雙唇,彷佛嘴角微微上揚便能撩起一陣沁心的風。

秋騰一樣顯得有些無措,畢竟眼前躺著的是布歌萬般不能接受的人,才十五歲。

他還冇想好怎麼開口打招呼。

再也冇有人一邊拍拍布晚的肩膀,一邊教她如何尊稱一個陌生人。

她不知道對麵這個如花的大男孩是誰。

或許他就是護士口中的她的家屬,她猜他一定是布歌的丈夫。

無論如何,自己的父母意外故去,這世上還能夠出現一兩位家屬也是好的。

布晚蒼白的雙唇咧出一抹生硬的笑,對著秋騰叫了一聲:“姐夫?”

“是。

你也可以叫我秋騰。”

秋騰的聲音,宛若玉石,與他的形象氣質極搭。

稚嫩的應答,略顯遲疑,但就是這一句間斷而不乾脆的迴應,讓布晚暫時放下了對布歌的恐懼,因為這一聲,是下午病房門口熟悉的男聲,她以為是布歌允許他再次前來探望自己。

她的麵容瞬間舒緩了許多。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清淡食物,小心翼翼地打量端坐在病床邊的秋騰,她覺得一定是布歌讓他來探望自己。

於是她暫時拋開了獨自一人回到大房子並且獨自一人生活的想法,她暫時無法讓布歌從她的世界裡消失,眼下也更加做不到過得比她好。

此時她應該當一個脆弱、敏感、無助、可憐、懂事的小孩。

她很糟糕,**和精神都很狼狽,她己永遠失去父母的懷抱,永遠失去心靈的寄托。

她很柔弱,她這個年紀本來就弱小,所以她理應選擇示弱。

布晚突然低下頭,眼淚像流星雨,猛烈的砸進餐盒。

她儘量做到不抽泣,她儘量不讓一旁的秋騰發現。

布晚很會哭。

她的悲泣迅速惹得秋騰一陣心疼,他眉頭緊皺,不慎慌張,遞過紙巾。

三十三歲的他,還不曾經曆過生死離彆,也不能理解布歌的仇恨,但他知道一個十五歲女孩在麵對如此變故的時候,一定最需要關愛。

更何況,他希望自己能夠幫助布歌撫平心底的那道恨,希望她重拾親情。

“大聲的,痛快的,哭出來吧。”

秋騰說。

布晚果真嚎啕慟哭,哭到失聲,哭到不省人事。

“乖乖睡一覺,這段時間我會照顧你。”

朦朧中,她聽到秋騰輕聲說。

她希望秋騰明天還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