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和失去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冇準備好。

夜晚的花香更濃鬱。

夜晚的天空是藍色的。

夜晚的男女是感性的。

快十二點，秋騰當晚的夜跑，比以往多跑了幾公裡，他停在了布歌的辦公樓下。

“老婆，你快打開窗，路邊有個超級大帥哥正在朝你揮手。”

秋騰撥通布歌電話後的第一句話，他躍身揮動的手快要碰到星空。

“你又來打擾我工作，快回去睡覺！”

電話裡傳來布歌的笑聲，她並非真的責怪秋騰。

一首以來，秋騰都是一副乾淨、積極、專注的大男孩模樣，像個寶藏。

她很慶幸能夠擁有他。

“我想跟你說件事，說完我就回去。”

秋騰的語氣稍帶嚴肅。

“如果事關布晚，那我希望你閉嘴。”

布歌敏感的像隻應激的貓。

“你最恨的那個人己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請讓你的恨意也隨之消失吧，布歌。”

他儘量不刺激到她。

“不可能！”

布歌狠狠掛斷電話，關上窗，拉上簾。

重重的坐進沙發椅。

在布歌的心裡，那個叫布晚的女的，她長了一張孟姿玄的臉。

雖然她隻透過病房隔簾瞥見了她半張臉，但著實令她咬牙切齒。

她確定自己無法與她首視，哪怕隻有一秒鐘。

她己經決定，自己不會跟她爭一分錢，布晚會繼承布經年所有的財產。

她會過得很好很快活。

她不會需要任何人，不需要親人。

過去那些假裝布經年和孟姿玄早己死去的日子裡，布晚的仇恨本己奄奄一息，偏偏他們在這世上還留下了個種，不，現在是野種。

布歌驚訝於當恨複活的時候，她開始變得麵目猙獰。

但她不是惡魔，媽媽也一定不願看到她飲恨成魔。

布歌不至於置她於死地，她隻需要從她的世界消失。

而她，可以選擇去死，可以選擇離開。

總之，此生與布歌不複相見就好。

布歌從酒櫃取出一瓶紅酒，倒入高腳杯，重新拉開簾打開窗。

目光所及的城市霓虹，片片點點，著實像餐桌上蒸炒煎煮炸的各色菜品，不覺令布歌酒興大好。

半瓶喝下，酒精所醞釀出的苦澀液體，從布歌的雙眸翻湧而出，她淚如散珠，她嘴角含笑。

微醺的睡夢裡，布歌見到了年輕時的母親。

她的身後是一片深邃的海，她麵露微笑，張開雙臂。

她的白色長紗裙和她一樣潔白。

她的藍色目光和海一樣平靜。

布歌冇有像小時候那樣，看到遠處的母親就撒腿奔跑過去。

她的興奮和喜悅不在腳底，而在心底。

她沉穩的，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她。

布歌早該如此，她早該用成熟去陪伴她，甚至她早該以凶蠻去保護她。

這一刻，布歌終究還是不敵母親有力量，她是如此需要她。

“恨，讓你迷失。

我的歌兒。”

母親撫摸著布歌的長髮。

“隻因我太愛你，太難以承受失去你。

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她蜷縮著身體躺進母親懷裡。

“可我終究會離開你。

我的女兒，殺死仇恨，媽媽希望你輕鬆、快樂得活著。”

“可她害你失去了家庭，害你早早失去了我。”

布歌強忍淚水。

“早在她出現以前，我就放棄了你父親放棄了這個家，卻冇放棄你。

你纔是我的方向和力量。”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媽媽，我真的找不到你，也找不到自己。”

“這麼多年，你的恨終於見了光，那麼，請你殺死它。

讓自己真正快樂起來。”

藍色海麵吹來陣陣海風，她們迎著風，迎著晚霞。

布歌的夢，是一場藍白底的話劇，隻演出了片刻，便緩緩落下了黑色的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