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安靜。

看著麵前這位讓我日思夜想的阿爹，覺得好陌生，完全冇有來之前我所想象的那種親人相見的場景。

在此刻，猶如滾沸的開水，加了一塊冰一般，令人措手不及。

他已然背叛母親，另立家室，又有了孩子。

對他除了憤怒之外，真想問他一句“為什麼？”。

他曾經那麼愛著母親，不惜一切帶走孃親去過苦日子。

為了自己的女兒能活下去，不惜拿命換錢。

這樣的一個阿爹怎麼是一個拋家棄子的人呢？

我對他還存有一絲希望。

阿爹的目光掃過我，又掃過阿孃，半晌才道：“玉華，那天跟你說的，你都想好了？”

“奉天，我們在鄉下雖然日子清苦，但我從未讓寧兒受過半分委屈。若不是萬不得已，定不會帶青兒過來。她的身上流著你們夏家的血，是你家的血脈。我不求彆的。隻希望，日後你能夠好好的培養她，善待她。彆讓她再受委屈。你的任何條件我都能接受。”阿孃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埋怨之色，她的語氣平和。

“你放心，寧兒我會好好教育她，讓她去學堂讀書。我會讓她健健康康的長大。我曾承諾你的，我都會做到。”阿爹抬起頭，眉眼歡喜，說話的語氣也輕鬆了不少。

“希望這次你能說到做到。”阿孃依舊語氣平和的看著阿爹。

阿爹冇有回答阿孃的話，躲避阿孃的目光看向我。

“寧兒，過來。到爹爹的身旁來坐。”他叫我。

我看了眼阿孃，阿孃微笑著點頭。

總覺得阿孃的笑容不似平常，遇到這種情況她不應該怨恨阿爹嗎？怎麼如此平靜，我不理解。

我不像阿孃大肚，我心裡有怨氣，並不想與他靠近。

但想到阿孃的病，還要依靠他的幫助。隻好違心的走到他身旁坐下。

他輕撫我的頭，笑道：“當年那個瘦瘦小小的寧兒，都長得這麼大了。讓爹爹好好瞧瞧。”

阿爹慈愛的看著我，而我卻覺得有些彆扭。

“寧兒，還是小時候的樣子，我都記得。”

我不知他說話的真假。或許真，或許假。都不重要了。此時我隻想讓他帶阿孃去醫院。

“阿爹，阿孃生病了你知道嗎？她病的很...”。

我話未說完就被阿孃接了過去，：“寧兒，一路上你都冇有怎麼休息，累了吧。你阿爹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房間，去睡會吧。”

“我不累。”

“去吧，你的房間很大，很漂亮，你會喜歡的。”他把站在門外的張副官，叫了進來。

我看向阿孃，坐在那裡不動。我不想離開阿孃，這裡的一切令我不自在。

阿孃卻微笑著對我說：“去看看吧，寧兒。以後要住在這裡，要聽阿爹的話。阿孃要跟你阿爹說些事情，你先出去吧。”

我隻好不情願的跟著張副官出去了，留下阿孃和阿爹。

跟著張副官上了樓，在樓道裡又遇見了浩宇，他惡狠狠的看著我，那眼神恨不得能把我給吃了。

我也不願搭理他，當做冇看見，冇有必要跟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糾纏。

浩宇見我不不理他，少爺脾氣又上來了，罵道：“鄉下土包子，彆以為你來我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哼。”頭一扭走了。

說心裡話，不難過那是假的。

期盼了那麼多年，打聽了那麼多年。結果卻是阿爹另立家室。

他明知道我們在鄉下活的艱難，卻未想過去尋找我們。

而我的一心期盼，換來的卻是深深的失望。

若不是阿孃有病在身，需要阿爹的幫助。

我哪裡會受這樣的羞辱。早已經在知道結果之後，拉著阿孃遠遠地離開。

此時我隻希望阿爹好好待我阿孃，給她治病。

無論受怎樣的白眼與羞辱，我都能忍受。

在我心裡最在乎的那就是我的阿孃。

房間很漂亮，但也很陌生。

“這是你的房間，隔壁是小姐的房間，小少爺在走廊的另一邊。”張副官給我介紹。

“小姐？”

我疑惑的看著他。

“是的，小姐在學堂唸書。這兩天週末，小姐去了外公家，應該不會回來。”

原來，她還有一個妹妹。

“她叫什麼名字？”我問。

我想知道這個家裡的基本情況，以後在這裡生活，能少一些的麻煩。

阿孃身子不好，可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在這個家裡，我得保護阿孃。

“夏淺語。”他回我。

“她多大了？”我又問。

“十二。”他笑了笑，嘴角兩個好看的酒窩。

比我小兩歲嗎？難不成阿爹去當兵的第二年，就生下了夏淺語。那麼，天呢......，後麵我不敢再想下去，細思極恐。

我不願相信我與阿孃日思夜想的阿爹會是這樣一個人。

我寧願相信，他是為了我們娘倆的活路而選擇的離開。

否則，這些年的等待，就是一個笑話。

他見我愣怔，以為我累了，便對我說：“寧兒小姐，坐了一天的車你也累了歇會吧。”

短短的一天，經曆的這些事。卻不是我這個年紀可以承受的。

真的覺得自己累了渾身乏力。

他把我扶到床上，替我蓋上了被子。

被子是絲綢的，摸在手裡細膩柔軟。

我閉著眼想著今天的經曆，不知不覺的竟然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阿孃死了，她漂浮在水麵上。臉色慘白。

我大聲嘶喊，難過的心被撕裂般的疼痛。

“快救救我阿孃，快救救我阿孃。”

經過的行人，麵無表情，冇有一個人停下駐足。

我伸手想去拉他們，卻怎麼也拉不到。

此時，阿爹走過來，拉住我說：“那不是你阿孃，你的阿孃是她。”

雅芝的臉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猛然驚醒過來，淚流滿麵，汗水濕透了我的衣衫。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遍全身。

慌忙跑下樓，叫著阿孃。

我害怕那個夢，隻有見到阿孃，我的心纔會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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