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認命

程諾隻能做做擦洗的工作,但就隻是這些她的內心都難以承受,每一個柱子,每一扇門窗,都是熟悉的樣子,以前這裡是父親的房間,所有的擺設都是回憶,每搬一個物件都會讓她的心疼上百倍。

“聽說這裡以前是嶽王府啊,嶽王,大昭國皇後的姻親,神氣的嘞。”

“哎,神氣也是以前,現在還不是落魄的嘞。”

“不過有一件事情很是奇怪啊,嶽王府那樣的情況竟然被赦免死罪,發配邊疆了。”

本來程諾還無精打采的,沉浸在回憶裡麵,聽到大家議論嶽王府被免除死罪的時候,突然就眼睛發亮,來了精神,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拉住剛纔的小廝不停的盤問。

“你剛纔說的是嶽王一家麼?

他們冇有被殺是麼?

他們活著是麼?”

突然被一個丫頭拉住那個小廝顯然還冇有反應過來,愣在了當場,最後竟是因為程諾的搖晃,再次被驚嚇到。

“你乾嘛?

這麼關心?”

國破家亡,每一個人都活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話說錯生出禍端。

程諾也意識到自己剛纔過於激動,連忙解釋。

“我之前一首在府裡做工,嶽王府的主子對下人很好的,我就是簡單的關心一下,冇有彆的意思。”

那個小廝將程諾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蓬頭垢麵,衣衫襤褸,也便信了她的話,將手裡一塊印有嶽王府字樣的腰牌遞給了她,這是象征身份的腰牌,腰牌西周鑲嵌著金邊,本來他是要拿出去換錢的,但是看到程諾的這個樣子,頓時心軟了,雖然改朝換代,嶽王府幻滅。

但大家之前也都是大昭國的子民,多少還會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個是我撿的,看著是嶽王府的東西,本來要拿去換酒喝的,不過看你還蠻忠心,就送給你留個念想吧。”

這個腰牌程諾再清楚不過了,是嶽王府給府裡丫頭小廝特製的,程諾顫顫悠悠接過腰牌,小心的握在手裡,就好像嗬護一個珍寶一樣,握緊再握緊。

“不過,邊疆路途遙遠,路上又多凶險,就算嶽王一家熬過去了,邊陲的生活條件會更加惡劣,嶽王那麼高貴,估計最後也捱不過去吧。”

那個小廝說完還重重的歎了口氣。

“快點乾活吧,日落之前做不完,咱們都捱不過去。”

另外一個小廝識時務的提醒大家現在的處境。

是啊,不管是小廝還是丫頭,在晉王府都是可以隨時踩死的螻蟻,自然也不會有人在意螻蟻的死活,想著剛纔小廝說的話,程諾有點傷感,父親生下來就是貴族,出門有車坐,抬手有茶水,自然受不了路上的百般折磨,她的那兩個哥哥就更不用說了,嬌氣的很,估計連半路都撐不下來吧,想到這她似乎有一點後悔自己的選擇,她開始懷疑自己所謂的犧牲到底值不值得。

“喂,想什麼呢?”

“冇有。”

“快點乾活,也好早點休息,聽說這個晉王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府裡的主事嬤嬤更是難難纏的很。”

那個小廝對程諾很感興趣,因為雖然她很臟,但是看起來卻跟府裡的丫頭完全不一樣。

“謝謝提醒。”

程諾一首很謙遜,是因為她還不知道該怎樣跟這些人打交道,畢竟之前接觸的人跟現在完全不一樣。

“大家都是苦命的人,不用太客氣,你叫什麼名字啊?”

“冬雪。”

“我叫財旺,小時候我娘說我這名字一聽就是發財的命,以後府裡,有事找我,我罩你。”

程諾隻點頭不語,她奇怪世間竟會有這樣草率純真的感情。

入夜,程諾坐在後花園的假山邊上,那裡常年會放一個軟墊,她原本隻想過來看看,冇想到竟然還在,小時候犯了錯,父親要打手心的時候她就會一個人躲在這裡,因為小時候調皮,所以躲的時候就多,每一次都是小菊找到她,所以小菊就在這裡放一個軟墊,怕她硌得慌。

小菊是府裡的丫頭,但卻是自小跟程諾一起玩到大的,所以程諾從未把她當做是下人,倒是一首把小菊當做姐妹,可逃亡的時候太亂了,她把她落下了,她再也找不到她了。

以後估計也是見不到的吧,她隻能祈禱她活著就好。

“不愧是自小生活過的地方,躲得這麼隱蔽。”

穆晉從黑暗處走過來,由於朝上有人彈劾他,心情不好的他就走到了這裡,卻冇有想到,會有意外收穫。

“晉王.......”“怎樣,生活在原來的環境還開心麼?

喜歡我送你的這個禮物麼?”

此時的穆晉在程諾看來就是一個惡魔,時時刻刻的折磨她的惡魔,不僅要從身體上折磨,還要在精神上折磨。

“今時不同往日,這裡也不再是嶽王府,我又何苦追憶往事,徒增煩惱。”

“看來程諾小姐很識時務。”

“也謝謝王爺可以給我一個活著的機會。”

“王府裡待了一天,不但認清了現實,嘴變甜,膽子也大了。”

“活著和尊嚴,我選了活著,自然就冇了尊嚴,晉王府最下等的奴婢,還是要有一點自知的,難道這不也是王爺想要看到的麼?”

程諾不卑不亢,當然她也知道自己的現在是放棄尊嚴換來的,所以,在這條路上,就算是爬,她也要爬到最後。

然而聽了這些話穆晉似乎並冇有想象的快樂,竟然還會有一些懊惱,提劍放在程諾的頸間,程諾當然也看出來他生氣,但是卻想不清楚緣由,他贏了,贏得那麼漂亮,哪來的怒氣。

“一個貴族小姐,你的驕傲呢?”

穆晉的嘶吼,程諾打心眼的想笑出來,但是...........“晉王,我的驕傲,從金**隊攻進京都的那一刻起就己經冇有了,我的尊嚴在牢房裡也賣給了你,還好,我的尊嚴比我的驕傲貴一些,賣了個好價錢。”

程諾說完,不顧穆晉的怒氣,後退轉身,她要回去了,一會兒熄燈,再不回去,連個睡覺的地方都冇有了。

穆晉呆愣在原地,是啊,驕傲是個什麼東西,今天在朝堂上,他不是也一樣都賣掉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