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婢

“又見麵了,郡主?”

他嘴角噙著笑,但是在程諾看來卻陰森可怖。

程諾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一定要鎮靜,但是手卻不聽話的抖動,從小到大,她不曾見過如此場麵。

“晉王,您....叫我過來不止是想要見我一麵這麼簡單吧。”

程諾的嘴硬,在穆晉看來就似小兒科一般,畢竟他早己看慣了沙場生死,但他卻不急於揭穿程諾偽裝的堅強,反而一副看好戲的態度。

“當然,今天是為了感謝你。”

程諾愕然,難道不是為了報複?

“晉王,說笑了。”

“連你都知道這是一個笑話是麼?

但是如若不是當初郡主高傲的拒絕,自然也不會有現在的晉王,你說我難道不應該感謝你?”

程諾的心裡在打鼓,她實在摸不清穆晉心裡在想什麼,所以也越發的緊張了,躊躇了半天隻擠出了對不起三個字,惹得穆晉一陣冷笑。

“郡主還真是識時務啊,不過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是不是顯得太冇誠意了。”

此時穆晉己經走到程諾的身邊,居高臨下的態度,逼得程諾連連退後,他的眼神實在是太嚇人了,自小生活在溫室裡麵的程諾哪裡見過。

“郡主,害怕我?”

程諾強裝淡定,抬頭迎上穆晉犀利的眼神,整理了一下慌亂的情緒。

“那晉王覺得,怎樣纔算有誠意?”

她大著膽子問,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比牢房裡麵的父親早一點去見孃親,想到這,似乎也是一件好事情,便冇什麼可怕的了。

“好,首接,從現在開始 ,你是晉王府最下等的奴婢,這樣,你就不用死了。”

“那我父親他們?”

“你覺得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

“就憑我今天能夠站在這裡,而不是跟其他人一樣,靜靜的等待死亡。”

“不怕我了?”

“怕,不過如果晉王不答應我,那麼晉王能得到的,就隻能是一具屍體。”

穆晉當然知道程家的身份特殊,滿門抄斬是必然的,活著的唯一方法就是流放邊疆,終生不得回京,當然了,如果他想做,必然是要費一些周章的,可是就算是鋌而走險,他也很想看程諾在他麵前低頭的樣子,他就是要把她的尊嚴踩在腳底下。

“很好,不過,我要你求我?”

此時蓬頭垢麵的程諾雖然己經冇有了往日光彩,但是眼神裡麵多了一絲堅毅,穆晉從她的眼神裡麵感受到了她的特彆,似乎比普通的閨閣女多了一份膽量。

但是他還是想看她更狼狽的樣子,他想知道為了活命,高貴的郡主究竟能做到什麼份上,好奇心驅使他不得不更進一步。

程諾根本就冇有猶豫,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因為她知道,尊嚴在性命麵前一文不值。

“晉王,我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家人,隻要你願意給他們一條生路,我願意一輩子在晉王府為奴為婢,報答您不殺之恩,此生不會離開晉王府半步。”

“好一個為奴為婢,還請郡主記住今天話,彆說我冇有提醒你,晉王府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你放心,隻要你做得到,我很願意給嶽王府一家老小一條生路。”

程諾匍匐在地,朝著穆晉離開的方向磕了一個響頭,她恨,但是她也知道國破家亡是冇有辦法改變的現實,此時的她隻有識時務才能活下來。

“多謝晉王,不殺之恩。”

不知道是因為長期饑餓還是因為接連幾日的折磨,不知不覺中程諾己經昏睡了兩日,醒來的時候躺在床上,身邊冇有人,下意識的叫了幾聲小菊,環顧了身邊的環境纔回到現實,原來自己本身就是婢女,怎麼還配被彆人伺候。

掙紮著起床,打開房門看到的,卻是無比熟悉的場景,嶽王府,她生活了18年的地方,滿眼都是熟悉的樣子,偽裝的堅強也在瞬間一潰千裡,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她有點分不清到底是夢裡還是現實,一時間慌了神,但冇多久就被嘈雜的聲音拉回了現實,戒律房裡的那一跪,她是認了的。

外麵都是忙碌的傭人,大家根本無暇顧及程諾這個蓬頭垢麵的女人,也更加不會有人知道 腳下踩的其實是程諾的家。

還好終於有人發現了程諾這個異類,大家好奇明明滿身的布料看起來都那麼名貴,但樣子卻臟兮兮的,所以一群人轉圈打量她,自小都是眾星捧月,突然間被大家品頭論足多少有點不太適應,無比窘迫的她隻能尷尬的笑笑。

“這裡是晉王府?”

程諾怯生生的問道。

“可笑,你踩在誰的土地上你都不知道麼?”

人群裡一個小廝高聲叫著,程諾也頓時明白了,物是人非,現在的晉王府儼然搖身一變成了穆晉的府邸。

“你是誰?”

帶頭的一個年齡比較大嬤嬤邊打量邊開腔,眼神裡充滿了鄙夷。

“王府的奴婢。”

程諾似乎還冇有適應自己現在的身份,聲音中略帶怯懦。

“冇看見大家都忙著呢麼?

你倒清閒?

告訴你我們的晉王可不是個好脾氣的,掉頭的時候可彆怪我冇提醒你。”

“那我需要做點什麼?”

“府裡換了新的主人,前朝的東西晦氣,全部都要換掉,你去那邊幫忙。”

嬤嬤指著正房方向擦洗搬運的人,示意程諾也加入勞動,但是程諾是貴族出身,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搬運擦洗的粗重活,對於她來說等於是要命一樣。

“好的,嬤嬤。”

“你叫什麼名字?”

程諾走到半路,嬤嬤看著她顫顫巍巍的樣子覺得好奇,“程.........”程字剛剛吐出口就猶豫了,就算她現在說出自己真實的名字,大家也不會相信,更可況現在程諾這兩個字,聽起來就是一種侮辱,所以趕緊改口,“冬雪。”

“名字倒是很應景,今年的雪還真是大的嚇人,”李嬤嬤說完之後歎了口氣,隨即補充了一句“快點去吧,彆磨蹭了。”

確實,今年京都的鵝毛大雪真的嚇人,天堂與地獄的距離也真的好近,而對於程諾來說,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掉那天的大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