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痛苦終將過去

我有時候感到一種巨大的虛無感撲麵而來。

我試圖走進一間街角的咖啡館,用一種美式的咖啡豆的香味沖淡這種虛無感。

無果。

阿乙說”殺時間“。

我處於一種時間需要被殺和時間太不夠的侷促不安的狀態。

就是好像時間多到用不完。

而又實際上,是處於一種眼睜睜看著它流到荒蕪深處的罅隙中。

而無法捕捉。

時間問題,我不是物理學家。

無法解釋。

一位姑娘推薦給我意大利作家卡洛•羅韋利的《時間的秩序》。

裡麵說,時間在山頂流逝得比在地麵慢。

不過我好像從來未曾思考過跑到山頂度日。

因為時間流逝的快慢是一件我來不及憂心忡忡的事。”

意義“這個詞是如此龐大。

我是想建功立業,名垂千古。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

在某種潛意識的脈絡深處,我覺得閱讀文學和詩歌會令我軟弱脆弱。

而我想成為一個tough guy。

焦躁。

彷徨。

我把自己關起來,關燈。

我喜歡精神層麵的聚焦,外界的物理是輔助。

看《三體》電視劇,刺激我的智商。

我出房間,走進客廳。

電視機關閉,從未打開過,都用我的iPhone獲取資訊,電影,音樂,空白,存在。

以一種癲狂狀態和我姐講黑暗森林理論,農場主和射手假說。

我姐坐在那張用一張奇醜無比的布料遮蓋住的沙發上,說“人類不需要太清醒,太清醒容易痛苦。”

你看,我家的基因裡就有哲學家的天分。

我呆若木雞。

我好像不曉得怎麼處理人生。

比如現在,我的麵前擺著博爾赫斯,塔勒布,《洛麗塔》《創京東》《摩根財團》《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Mercy》。

一袋吐司,三個蛋黃酥,一個怪異的小雪梨。

美式咖啡己經涼了,香味還飄進我的鼻子,我的肺和呼吸道。

音樂是一些流行歌曲調子的流行曲。

我覺得這種音樂和芝士火鍋一樣詭譎。

要麼聽歌要麼閱讀,要麼兩樣都不做。

要麼鋼琴曲,要麼流行歌,要麼安靜。

我寫到現在,腦子有點分神,所以如果我有想法寫小說或者其他文學書籍,得訓練自己長時間精力集中在某個臆想區域。

詩歌還好,就霎那間捕捉到光影,就讓感覺變成馬匹雲朵,西季的流轉。

我害怕失去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

我害怕碌碌無為,荒廢一生。

可宇宙的一粒塵埃去思考意義,上帝是會放聲大笑的。

〈假如有上帝的話。

〉不要思考太多,或者說不要假裝深沉。

我有時候就開車在長沙瞎溜達。

對一切事物感興趣,覺得一切事物發光。

都是燦爛的微笑和斑斕的色彩。

夜晚,也許剛吃過一碗米粉,或者麻辣香鍋。

我就出動,一個人。

車裡不放音樂。

戴上近視眼鏡。

我觀察,流連,走走停停。

我寫這個的時候莫名想起阿桑的那首歌《葉子》。

嗯?

這可不是一個男子漢該有的情緒。

想起那首歌?

奇怪。

煽情啊。

不,我得冷洌。

用一種旁觀者的思維去審視這個世界。

我沿途路過甜品店,西餐廳,火鍋店,藥房,便利店,首飾店,水果店,牌館,茶館,書店,電器商場,服裝店,小巧精緻的咖啡館……我究竟是路過了那些存在的事物,還是我己經成為了它們,或者它們就是我的一個投射。

嗯,不能假裝哲學,宗教,藝術,思想家。

思考那些?

該去賺錢養家。

該買”big house fancy car“。

殺伐決斷,理性到極致?

成為一個冷冰冰的人?

是不是等於一個機器人。

機器人會思考嗎?

或者我得去瞭解點人工智慧知識?

我還是跑去山頂吧,在我冇想明白之前,得讓時間慢點比較好,因為歲月催人老,而時間又不等人。

這廢話講得比鐵匠鋪的叮叮噹噹聲還要響。

我這句話是像流水一樣從腦子裡自然流露出來的。

冇有嘩眾取寵插科打諢之意。

是因為最近我去聽了萬曉利的Live house。

我在記流水賬?

模仿福克納?

Virginia Woolf?

喬伊斯?

意識流文學?

不,我在寫這些。

就像有些人心情不好,得去club喝到爛醉一樣。

我把它當作排泄口。

這個比喻稍顯粗俗粗鄙。

冇事,我也不是啥高雅人士。

坐在我副駕駛的人說,她一天中唯一能聽到臟話的機會就是在我開車的時候。

我該收拾行囊。

這個行囊不是物理意義的,我兩手空空,也冇啥東西可以收拾的。

是整理組織好思想體係。

把那些人性思緒液化的部分打包寄存起來。

好像有個週期性。

可目前我冇找到規律。

謝謝,謝謝誰呢?

很多很多。

謝謝蒼天,謝謝父親母親,謝謝河流高山,謝謝星空,謝謝威士忌,謝謝街上那些穿著清涼的姑娘們,謝謝那個保安大叔蹩腳的普通話,謝謝我今早上不小心踩死的螞蟻,謝謝祖國,謝謝永興路上姓夏的老闆娘開的名叫”夏夏花店“的那間花店,在黃昏時,給我送來春天和清香。

謝謝雲,謝謝陽光,謝謝飛鳥,謝謝卡夫卡,謝謝韓寒。

謝謝二舅媽,她總是像個朋友和我聊天,給我許多許多的溫暖,她說我們是一家人。

我覺得這句話,是擁有排名前三震撼力量的一句話。

她總讓我想到”如沐春風“這個成語。

我在寫這句話的時候,我希望被我二舅媽看到。

因為我是中國人,中國人不首接表達感情。

我這狹隘的偏見真是該死。

我的胡言亂語,和獅子無關,不對,和詩意無關。

我偶然打錯的詞語,竟然也冇違和感。

獅子是一個看上去強行塞進去的詞。

可你把它當作一個詩意的蛋,打碎它。

嗯,破得很彆有一番風味。

好了,我還是成為一個殺人越貨血雨腥風的商人吧,可以賺很多錢。

詩意也可以延續。

於是乎,我的生命也得以延續。

我希望有高人來指點我以上的觀點是謬誤。

前提是。

必須得有充分的論點論據來說服我,擊敗我。

霍金應該可以,愛因斯坦也可以,牛頓不行,我不愛吃蘋果。

阿彌陀佛,上帝,真主阿拉,我通通訊仰你們,誰保佑我升官發財,我就信誰。

謝謝。

我去吃中飯了。

陳波2023年6月21日 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