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虞聽晚有些茫然,紫宸殿的事被裴執壓下去了,按理說,外界冇人知曉裴執曾想帶她離宮的事情。
至少在謝萱這個閨中女兒眼裡,貴妃和魏王不會有交集。
今日來袁府,她還特意叮囑皎月,如非必要,莫要露出帶著魏王府標誌的匕首。
“貴妃,我不願說這麼多的,也不能說太多。”謝萱露出一抹笑意,“你就當我自幼學了些相術,會觀測未來之事吧。”
“未來之事?”虞聽晚蹙眉,這個謝萱與旁人大有不同。
“是啊,若貴妃娘娘不信,往後自然會知曉。”謝萱眨了眨眼睛。
謝韻見妹妹久久不回,走了出來,見謝萱神色,忍不住歎氣:“五娘,你又和旁人說那些神鬼之言了?”
謝萱被罵後乖乖回去了,虞聽晚愣在原地琢磨了片刻,搖了搖頭,嘲笑自己魔怔了,竟把一句戲言當真。
“貴妃,方纔臣婦正與蕭夫人談及青州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想當年先魏王駐紮青州,與陶將軍交手之時,魏王年僅七歲,也跟著上了戰場。”袁夫人見虞聽晚回來,漫不經心道:“臣婦記得娘娘便是青州人,也算是有緣分。”
“當年青州豪強混戰,先魏王一統青州,與民休養生息,這樣說來,何止我一人,青州百姓皆與魏王有緣。”
袁夫人被噎了下,一旁的崔夫人則有些不悅,她女兒崔柔宜正要與魏王議親,這個節骨眼上,袁夫人說什麼緣分不緣分。
崔柔宜一直坐在母親身畔,從虞聽晚進來便盯著她瞧,方纔袁夫人說的話,叫她臉色白了三分。
她有些不安,雖說魏王平素不好女色,可他出入宮闈,難保與貴妃見過幾麵。
袁夫人見崔夫人和崔柔宜的臉色,心下高興,要的就是崔家不痛快。
有袁氏家仆進來,與袁夫人不知說了什麼,她臉色一變,問道:“魏王來這裡做什麼?”
“是陪長公子一道回來的。”
話音剛落,一名約莫二十七八的男子走了進來,行禮道:“給母親請安。”
袁祈一身儒生氣,對袁夫人的禮節雖周到,卻冷冰冰的,萬分疏遠。
這地方女眷太多,不方便說話,袁夫人與他到了外間。
崔柔宜自聽到魏王也來了後,便魂不守舍,頻頻向外看,崔夫人忍不住輕咳兩聲提醒她。
意識到有些逾距後,崔柔宜臉色泛紅,偷偷看了眼虞聽晚,發覺她冇有和自己一樣盼著魏王來,略鬆了口氣。
崔柔宜心中暗笑自己多慮,雖說如今這世道,再嫁也是尋常事,可虞聽晚畢竟是貴妃,皇帝還冇死呢。
再說了,以裴執的地位,娶妻也不會娶二嫁的,頂多納個妾。
虞聽晚不曉得崔柔宜百轉千回的小心思,一心隻想回宮,百無聊賴看著眼前香爐。
“貴妃娘娘,奴婢有些內急。”皎月俯身,輕聲道。
皎月離去後,一路上東躲西藏,來來往往的家仆愣是一個也冇發現她,叫她走到了長公子院子裡。
果然,裴執在那裡等著她。
“主公,有何事吩咐?”皎月看著裴執臉色,有些惴惴不安。
“你最近不大遞信了。”裴執言語帶笑,欣慰道:“是貴妃身邊無人生事?孤覺得這是好事,故而想嘉獎你。”
“嘉獎”二字一出,分明冬日,皎月卻直冒冷汗。
“主公恕罪,奴婢……奴婢以後不會了。”
“回去吧。”裴執摘下手上的玉扳指,遞給皎月,“把這個送給她。”
翡翠扳指碧色湛然,是上好的成色,皎月收好後,忽然問道:“主公,您與崔柔宜成親後,能把影月還給奴婢嗎?”
“還?”裴執輕笑一聲,“你妹妹是簽了生死契的殺手,隻要她不背叛孤,到了年紀,孤自然放她走,與孤成不成親,有什麼乾係?”
斬龍衛的前輩說,當年先魏王成親時,將身邊人皆換成了男子,皎月還以為裴執也一樣呢。
皎月見裴執動怒,知道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
“還有,誰說孤要與崔柔宜成親?”裴執麵上添了幾許冷意。
“大家都這麼說。”皎月垂下頭。
裴執不再說話,隻抬手讓皎月快些離開。
“怎麼去了這麼久?”虞聽晚見皎月終於回來,輕聲問道。
“路上遇見了魏王。”
虞聽晚瞭然,不再追問,外頭的袁夫人和袁祈不知在說什麼,半天冇回來,眾多女眷閒聊起來,獨獨謝萱和虞聽晚不說話。
“貴妃,敬你。”謝萱忽然抬頭,笑著對虞聽晚舉起酒盞。
衣香鬢影中,虞聽晚滿飲一盞,衝她笑了笑,這酒並不烈,對她而言如同喝水。
“傳聞貴妃的父親嗜酒,看來貴妃的酒量也不錯。”謝萱的臉已經有些泛紅了。
虞聽晚的父親酒後便愛吟詩,因風姿出眾,被文人譽為玉人,虞聽晚的美貌和酒量純屬遺傳。
謝萱有些暈暈乎乎的,走到虞聽晚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道:“你不知道,我見到你有多高興,我終於見到你了,比見我長姊還高興。”
這話聲音不小,崔柔宜聽見了,便掩唇笑道:“謝五娘這話,是指貴妃比王夫人還厲害了。”
謝韻出身名門,自幼與兄長一道習字讀書,才華斐然,謝太常曾扼腕歎息:“恨阿韻不為男兒身。”
縱使是女子,也不妨礙謝韻的詩文被盛讚有名士之風。
崔柔宜這話,是要把虞聽晚架在火上烤。
謝萱胡亂“嗯”了兩聲,隨即搖頭,好像清醒了一些,“嗬嗬”笑了兩聲,“總之都比你強些。”
崔柔宜臉色一白,謝韻倒是絲毫不惱火,隻是命人端解酒湯來。
她對虞聽晚道:“貴妃,舍妹被家裡慣壞了,什麼話都說,若是給貴妃添亂,臣婦慚愧。”
“無妨。”虞聽晚笑了笑,“謝五娘率性,我很喜歡。”
崔夫人有些惱火道:“王夫人,謝五娘這般貶低我家柔宜,這便是陳郡謝氏的教養麼?”
謝韻神色平靜,“斷章取義,試圖挑撥離間,崔氏是這麼教兒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