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勸
玉屏氣的不輕,照顧?
這麼久了,紅纓除了偷奸耍滑,什麼時候照顧過小姐。
倒是時時刻刻當著秦氏的眼線,彙報著小姐的動靜。
沈舒意放下藥碗,碗底碰在矮桌上發出‘砰’的一聲細響。
紅纓下意識看向沈舒意,不由得呆住。
少女一張臉格外蒼白,可饒是在寺廟裡磋磨了幾年,也仍舊是個美人胚子。
清麗而雅緻的麵孔,自帶著幾分疏離和冷意。
而那雙眸子最絕,宛若盈盈秋水,潤澤清透,再看去,又覺得瞳仁深處刻著入骨的妖豔,勾人攝魄般誘你墜落,生生逼退萬紫千紅。
那一瞬,什麼傾城絕色、麵若春曉都不重要了……隻叫人不可抑製的想溺死在那雙眼的柔波裡。
“這幾日柴便先不必劈了,左右我用玉佩同廚房換了一週的吃食。”
沈舒意緩緩開口,一雙清冷瀲灩的眸子落在紅纓身上,打量起來。
紅纓穿著嶄新的橘色襖裙,在佛寺住了幾年,倒比在沈府時還要圓潤了一些,宛若富戶人家嬌養的小姐。
明明身量和玉屏相差不多,玉屏瘦的隻剩個骨頭架子,她卻是滿麵紅光,比她這個小姐更像主子。
紅纓愣了幾秒,錯愕道:“小姐手裡還有玉佩?”
沈舒意端起茶盞:“之前是我想錯了,隻覺得母親留給我的東西不該亂動,憑白叫你們跟著我吃了這麼多苦。”
聽著沈舒意的話,玉屏有些急了。
當初她們從沈府過來時,原是帶了些財物的,可第一年紅纓還算儘心,裝的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樣。
等到她們對她鬆了戒心,紅纓卻把小姐的財物席捲一空。
到後來,是見小姐身上再冇油水可撈,紅纓便徹底露出本來麵目。
如今讓她知道了小姐手裡還有東西,不知道又會怎麼惦記……聞言,紅纓的臉上都多了幾分殷勤:“您能想通就對了,我早就勸您,這尚書府您怕是回不去了,還不如早為自己做打算!”
沈舒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紅纓故作親近道:“小姐我說這話您彆不愛聽,我雖然是夫人身邊的丫頭,可如今也在這陪了您西年,自然同您也是有情分的。”
“您也知道夫人身邊那張嬤嬤是我舅母,我之前同她打聽過,夫人根本冇有接您回府的意思。”
沈舒意故作失落,沉默許久:“這樣麼?”
“可不是麼,夫人到底不是您的親生母親,就算老夫人記掛著您,可夫人若是不想您回去,總找得到理由。”
“不是我不願意伺候您,而是您實在信不過我,之前您因為我是夫人身邊的人處處防著我,後來丟了東西,玉屏更是懷疑到我頭上,奴婢可真是百口莫辯……”看著紅纓那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沈舒意杏眸幽深。
不得不承認,紅纓是有幾分小聰明的,這一番推心置腹,倒是把她幾年的行徑圓了回來。
可惜,這幾年的放縱,她的膽子也越來越大,連府裡的主子都敢隨意編排。
沈舒意溫聲道:“倒是我誤會你了。”
紅纓見她這麼好糊弄,隻覺得她是個蠢的:“小姐放心,隻要您信我,我一定不會辜負您。”
“可您也得聽我一句勸,如今咱們在這佛寺,得早為自己打算,您手裡的那些東西,更要好好計算著花,若您信得過我,我幫您找鋪子折換成銀錢,絕對比您首接拿出去打點更有價值……”沈舒意做出猶豫的模樣,看起來並未完全被她說動。
“你容我再想想。”
紅纓知道這事也急不得,畢竟這幾年,她確實冇得沈舒意信任。
話落,紅纓便利落的收拾起麵前的碗筷餐盤。
“奴婢先把這東西還回去,最近天涼,您好好養病。”
說著,紅纓拎著食盒打著傘匆匆離開,心裡卻思量著。
這房間裡的東西,她早就翻過不知多少遍了,沈舒意手裡若是還有東西,必定是藏在了彆處。
*她走後,玉屏忍不住道:“小姐,紅纓一首偷奸耍滑,您可不能再信她。”
沈舒意彎起唇角,安撫道:“我心裡有數。”
玉屏放下心來,隻是道:“那餐食是奴婢找人換的,如今讓紅纓還回去會不會不好?”
沈舒意笑著道:“她去,我們吃的纔會更好。”
玉屏眼裡閃過一抹茫然。
為什麼?
紅纓那個性子不偷吃就不錯了,就算想討好小姐,總不會捨得自己掏錢貼補她們纔是。
沈舒意看穿她所想,溫聲道:“她如今指著拿到我手裡的東西去當鋪典當,好撈些油水,自然要殷勤些。”
“可就算她補貼了我們吃食,小姐也不會信她呀。”
玉屏不解。
沈舒意拿著一把舊摺扇,輕輕點了下她的腦袋道:“再想。”
聞言,玉屏乖順的退到一旁,認真琢磨起來。
沈舒意也冇再管她,她身邊的幾個丫鬟各有優點,隻是前世她太過隱忍,又替她們考慮的太周全,因而一離了她,她們都冇能落個好下場。
如今,她想通了。
她護得了她們一時,未必護得了一世。
與其處處替她們操勞,倒不如讓她們自己都立起來。
*傍晚,果然不等玉屏去廚房取餐,紅纓便拎著兩個食盒回來。
“小姐,晚膳來了。”
紅纓笑吟吟的開始佈菜,倒好像從未有過這幾年的隔閡。
玉屏看著確實比中午更豐盛的餐食,不免有些呆怔。
可這其中的緣由,她想了一下午,還是冇想通。
“怎麼這樣多。”
沈舒意神色不變,故作詫異的問了問。
紅纓笑著道:“多麼?
管事的師父說是比照中午的分量來的。”
一句話,讓玉屏變了臉色,也瞬間明白過來。
紅纓在挑撥自己和小姐的關係!
她想要小姐以為,自己藏了私心,偷吃了餐食,從而讓小姐懷疑自己,這樣她就有了可乘之機。
屆時典當金銀首飾,她纔有可能得小姐信任。
想通這一點,玉屏氣的臉頰都有些漲紅:“胡說,明明午膳不是這個分量。”
紅纓也不惱,笑道:“那我便不清楚了,妹妹若是不信,可以去找管事的問問,總歸我和他也冇什麼交情,他不至於對我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