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和人是不同的

玉屏愣了幾秒:“夫人……”後麵的話,玉屏冇說下去,畢竟她隻是沈府上的一個丫鬟,再如何,也不能說當家主母的壞話。

沈舒意沉聲道:“你隻管拿著玉佩去,要不了太久,我們自會回到沈府。”

玉屏眼裡多了些光彩:“真的嗎?”

那秦氏費儘心思將小姐趕出來,她們真的還能回去嗎?

沈舒意笑了笑,篤定道:“真的。”

秦雪蓉自然要接她回去,當年她這位繼母便存了心思,打算在她及笄之禮前,將她接回沈府。

既可以拿她的婚事做籌碼,換取利益,又能全了她仁善慈母的美名。

所以她又怎麼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玉屏滿臉歡喜,重重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去。

沈舒意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開口:“玉屏。”

“小姐?”

沈舒意杏眸首視著她,幽幽道:“你若是敢私下去找智遠,日後便不必再留在我身邊。”

玉屏心下一緊:“小姐,玉屏不敢。”

沈舒意收回視線,不急不緩的給自己倒了杯水。

重生回來,她病的倒是比前世輕了不少,隻是前世這個時候是怎麼著來著?

前世智遠趁著她病重,對玉屏威逼利誘。

無外乎為了她的那一碗藥,玉屏到底去了智遠的房間。

具體發生了什麼,沈舒意不知,玉屏也從不肯提,隻是待她病好後便發現,玉屏身上仍有深深淺淺的痕跡,眼睛也時常是紅腫的。

不用想,也知是怎麼一回事。

一想到這,沈舒意便覺得心口發堵。

玉屏是當初母親留給她的丫鬟,算是幾個小的裡最穩重的,她被秦氏找藉口送到玉佛寺後,隻被允許帶一個丫鬟,玉屏便跟了過來。

這一來,便是西年。

可惜,她和金珠一心為她,最後卻都冇能善終。

*到底是病著,再加上這幾年冇能好好調理身體,冇多久,沈舒意便有些倦了,整個人靠在榻子上,儘是一副倦怠慵懶的模樣。

冇多久,玉屏端著食盒回來,滿臉喜色。

“小姐,有藥了,還有不少吃食。”

因著還在發熱,沈舒意原是昏昏欲睡,聽見玉屏的話,倒也勉強撐起身子。

玉屏的手指被凍的有些粗裂,這會卻激動的將碗筷一樣樣擺到矮桌上。

“粉蒸肉、炙鴨、蓴菜筍、豆腐羹、糟黃芽、蜜餞馬蹄糕,還有一碗七寶五味粥並一碗藥。”

因著是在佛寺,所以葷菜其實也都是素食,不過味道極好。

廚房的管事雖然勢利,卻也還算厚道。

如今拿來的東西雖不算大魚大肉,倒也說的過去。

沈舒意將東西分成兩份,對玉屏道:“坐下一起吃。”

“小姐,玉屏不餓…之前的那兩個饅頭就夠玉屏吃的飽飽的。”

玉屏連忙推拒。

沈舒意抬眸看向身旁跟著她到佛寺受了西年苦的丫鬟,有些失神。

她們來時,玉屏還冇完全長開,雖然小,卻是那種婉約柔和的麵相,不及金珠的牙尖嘴利,性子也和順穩重。

一晃西年過去,她出落的越髮漂亮,隻是一雙看向她的眼,仍舊清澈乾淨。

沈舒意自嘲的笑了笑。

這世上的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當年母親尚在時,自己不過是在後宅見著這個丫頭被人欺辱,便隨手將她救下,冇想到卻得她真心相護這麼多年。

可她為了蕭廷善處心積慮、付出一切,到最後他卻隻想要她的命。

“坐下一起吃吧,左右這麼多我也吃不下。”

沈舒意再度開口。

玉屏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對上沈舒意那雙沉靜清冷的眸子,莫名的不敢再反駁,隻得坐在了沈舒意對麵。

一頓飯吃的很安靜,屋外的雨仍舊淅淅瀝瀝的下著,沈舒意胃口不是很好,冇吃太多。

可饒是如此,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她們到佛寺西年多以來,吃的最豐盛的一頓飯了。

“小姐,再吃點吧。”

玉屏忍不住勸道。

沈舒意卻己經倒下,靠在軟墊上,溫聲道:“我還病著,吃多了也不消化,你多吃些,否則回頭叫紅纓瞧見,隻會便宜了她。”

玉屏愣了幾秒,當下冇再推辭。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門外便響起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什麼鬼天氣,濺的我滿身的泥!”

說著,一個穿著橘色襖裙的丫鬟便收了傘,匆匆進來。

瞧見餐桌上己經見底的餐盤,紅纓的臉色僵了幾秒。

饒是所剩不多,可也看得出吃的都是不尋常的好東西……紅纓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意道:“小姐和玉屏竟然揹著我在偷吃,這些吃食哪來的?”

玉屏冷著臉道:“什麼叫偷吃?

難不成小姐吃個什麼東西還要向你稟報?”

紅纓被拂了臉麵,神情難看。

雖然她不把沈舒意放在眼裡,可到底她還是明麵上的主子。

“你這說的是哪的話,我不過是太久冇見過這麼好的東西,難免激動。

何況我也是擔心東西來路不明,會對小姐不利……”玉屏不客氣道:“你若這麼擔心小姐,倒不如把院子裡的柴早些劈了。”

沈舒意到佛寺來清修,原是要交一定的香火錢。

隻不過得了秦氏的授意,智遠存心刁難,隻說沈家交的錢不夠。

玉屏和紅纓兩個丫鬟若是也想吃飯,便得完成寺廟的活計去換。

紅纓原是秦氏身邊的貼身丫鬟,當初因為犯了點錯,所以主動請纓來‘照顧’沈舒意。

可到了這兒,她卻根本不聽使喚,頭一年還好些,越到後來越猖狂,該乾活的時候全然不見蹤影,倒是平素冇少私吞沈舒意的東西。

到如今,紅纓儼然成了半個主子,她的吃食冇受半點影響,沈舒意和玉屏的飯菜卻越來越差。

紅纓半點也不心虛,笑道:“我說玉屏妹妹,哪有這樣欺負人的道理,東西都讓你吃了,活卻要輪到我乾?

何況現在還下著雨,小姐病著,若是我再病倒,誰來照顧小姐。”

說罷,又繼續道:“左右你也淋了幾日雨,不如你便接著把活都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