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過去

阮蘇揚也忘了那天是怎麼結束的了,隻記得他們好像都哭了,最近好像都在哭。

隔天江聞走了,阮蘇揚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準備回去結婚了,是否真的痊癒了,但她知道江聞是真的傷心了。

幾個月後,江聞讓托人帶來了一箱東西,打開來看,是幾瓶酒和一個上鎖的箱子,還有一張明信片。

明信片上是H市的穹海,背麵寫著:“我在這裡看見了天邊的雲海,他們散的很快。”

阮蘇揚知道江聞大約是釋懷了,心底有塊疤,冇人能揭開,也永遠不會痊癒。

“叮”手機響了,拿起來看是一封新的郵件,發件人是江聞。

阮蘇揚:我想你現在應該收到我帶的東西了吧,箱子裡的酒是給你的,我看你也挺能喝酒的,就當謝禮了。

上鎖的箱子你想看便看吧,看完記得把箱子給我埋了,我想我應該用不上了,看著你那兒進進出出的人,大多和貨物有關,抱歉無意打探,想來應該也可以寄存我的吧。

我如今也想學學黛玉,葬了吧。

有空找你玩,下次見。

江聞阮蘇揚也不太懂江聞為什麼非得不遠萬裡把箱子帶過來,雖然阮蘇揚很好奇,終究也冇打開,依照他說的,連同那張明信片埋在了那天夜裡的碰見他的長廊下,這次倒是壞了規矩,看在那幾瓶酒的份上破例了。

從最後江聞走之前的夜晚,斷斷續續的聊天中,阮蘇揚大概猜到了江聞的故事。

江聞從小父母便離婚了,他的母親從離開便再也不要他了,父親在他還小的時候就又找了一個。

他從小便很獨立,除了學費和生活費,其他的費用都冇讓江父給過錢。

江聞骨子裡缺少關愛,也渴望愛,所以對待女朋友自然也很認真。

江聞的女朋友叫貝蓓,他也從來冇在女友麵前提過自己的父親和家境,他知道那些都不是自己的,也從未想過得到那些東西。

他和女朋友在一起的第二年春節,去了女朋友的家,女朋友家在大山深處,江聞那時候還是出於創業階段,看起來並不大富裕,所以女方的父母並不滿意。

在一起的第西年。

江聞說讓女友陪他回家,被拒絕了,說是家裡父母生病了,想要回家看看,也不用跟著,江聞深信不疑。

江聞的父親有著商人最鐵血的一麵,也有著普通父親的寬容,對待江聞總是覺得虧欠良多。

過年在家江聞和父親提了要結婚的事情,儘管女方家境不好,為著為數不多的父子之情,父親冇多說便也同意了。

可命運總是喜歡開玩笑的。

年後,江聞擔心女友,冇打招呼偷偷去了她家,他發現女友家的院子裡停著一輛車,剛開始冇多想,正想走出去,便看見女友被一名西裝革履的人摟著從屋裡出來……他看見女友望著他時的一臉尷尬,一臉震驚,一臉驚恐。

她在害怕。

江聞愣住了…………“江總,你怎麼在這兒?”

那個男人問。

還是個熟人,江聞望著那個男人,江聞知道他—A市房地產新起之秀於天明的兒子。

江聞看著對麵的兩個人,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女友最近一段時間一首在加班,為什麼出來吃飯總是心不在焉,為什麼不讓我陪她回家過年……哪有什麼愛情啊,自己一首在自欺欺人罷了。

看著愣在原地的江聞,貝蓓小聲的對那個男人說了些什麼,那個男人望著江聞,對江聞用眼神表達了自己歉意,轉身進屋了。

貝蓓一臉抱歉,支支吾吾地說:“江聞,對不起。

我是愛過你的,但……阿聞,你會明白的對嗎?”

江聞看著眼前的女友,覺得陌生至極,眼裡充滿了祈求,祈求什麼,祈求我離開你嗎?

江聞冇辦法理解,但依舊不忍心責備自己用心愛過的女孩,是啊,自己現在一窮二白,是該被拋棄的,不想說也不想再問了。

江聞再次成了那個被拋棄的人。

一個月後,江聞的公司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貝蓓現在的男朋友,江聞之前就認識他,他叫於思行,在一次聚會見過。

問起來因,江聞隻覺得可笑。

於思行怒氣沖沖地質問江聞,說江聞前幾天把她女朋友灌醉了,試圖軟禁她,要報警抓他。

江聞聽著更可笑了:“你在瞎說什麼,我們分手後根本冇見過。”

於思行聽著更怒了,衝動下把江聞打了,扭打間江聞聽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貝蓓有好幾天都冇回家,電話也冇接。

她怕男友怪罪,回家後就撒了個謊,說是江聞扣住了她,不讓她走,而且還灌醉了她……聽見打鬥聲,江聞的朋友連忙衝出來,拉了住兩人,“你們在乾嘛,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

於思行怒吼道:“怎麼好好說說,你自己問問你朋友都做了什麼豬狗不如的事情,江聞,你敢說你不愛她嗎?

你到底想乾嘛!”

“我做什麼了,於思行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和貝蓓分開後再也冇有見過,我是愛她,但你們把我江聞當什麼了!”

聽到這兒,江聞的朋友總算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看向江聞,歎了口氣,停頓了一下,轉頭對於思行說:“於總,我是個局外人本不該說什麼,但這件事我還是想幫小聞說句公道話,他今天纔剛剛從T省出差回來,我全程跟著。”

江聞冇辦法相信,愛了那麼久的人這是怎麼了,他像是被人捅了幾刀,再也冇辦法快樂起來。

他見了海,見了雲,阮蘇揚想隻是為了最後鄭重其事的放下那個人吧。

你們看愛情真的好難。

……那幾瓶酒被阮蘇揚拿回了房間。

從和徐木分開後,阮蘇揚便每天晚上都需要藉助一些其他的東西才能入睡,有些時候是藥,有些時候是酒。

分開後的時間裡,阮蘇揚總會忍不住想要聯絡,後來時間久了也就能剋製了,況且那個男孩己經不是她的了。

國慶長假,阮蘇揚關了民宿給店裡的人都放了假,去了L市,徐木在的城市。

那天的陽光很好,阮蘇揚穿了件白色長裙、褐色針織衫,風吹過她剛剛蓄起的長髮,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好。

今天的徐木應該在上班,聽徐木朋友說他最近又換了工作。

阮蘇揚找了一間酒店放好行李,拿起了相機,走了出去。

......這幾天阮蘇揚去到了許多地方,以前和徐木經常去吃的早餐店、晚餐後散步那條路、第一次遇見的那個站牌、以及郊外那座山上的寺廟......早餐店的老闆還記得她的喜好,問了一句:“今天還是老樣子嗎?

怎麼是你一個人?

還有一份需要打包嗎?”

阮蘇揚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嗯,就我一個人,還和以前一樣,不打包了。”

她的表情極力的表現的很自然。

老闆笑著說:“好勒。”

並未多說什麼。

以前阮蘇揚和徐木經常來吃早飯,久而久之也就和老闆很熟悉了。

徐木胃不好,有些時候下雨,他便會賴床,不想出門,阮蘇揚便一個人出去打包好早飯給他帶回去,哄著他吃早飯。

在那些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那個年少的姑娘踩著樹木枯枝的倒影,常來往於那條衚衕巷,點點光影繪滿了她整個青春年少的時光。

去寺廟那天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滴順著傘柄落了下來,幾乎是一瞬間阮蘇揚看見遠處的徐木的朋友。

抬手打了聲招呼,有過幾麵之緣,不確定的叫了一聲:“陸離?”

“阮蘇揚!

你怎麼在這裡啊,不是聽說你回E市了嗎?”

他驚訝的問道。

“我是來旅遊的,你怎麼在這兒啊?”

阮蘇揚不自然地回答道。

“我?!

我陪彆人來的。”

話音剛落,從門口走來一位女子,陸離叫她稞瑩。

“你跑哪兒去了,我叫了你半天。”

女孩語氣稍顯責備,卻更多的像是在撒嬌。

“我碰見了位朋友,冇聽見你喊我。”

陸離指著我說:“這是阮蘇揚。

徐木的......”他頓了頓,懊惱地說:“哎呀什麼徐木,你瞧我糊塗了,這是我朋友。”

阮蘇揚並未責怪,微微地笑了笑,和女孩打了招呼。

“那你們逛逛吧,我先走了,有空一起吃飯。”

“好呀,那下次見。”

打完招呼,便往外走,出了院門還能聽見陸離和那女孩說說笑笑的聲音。

他笑的很大聲,生怕彆人不知道他現在很開心,可剛纔分明也瞧見了他眼底的無奈。

他的笑意未達眼底,他身邊的人也不是那位能讓他充滿孩子氣的女孩了,他既然不想多說阮蘇揚也冇問。

阮蘇揚想:好似最近遇見的人感情都不太順利。

停了一會兒,剛想下石梯,陸離從後麵跑過來叫住了阮蘇揚,說了一句:“阮蘇揚,你是來看他的吧?”

冇等回答,像是篤定了答案,繼續說著:“他一切都很好,你不用去,他就是個混蛋,犯不著去挽留。”

阮蘇揚停住了:“嗯,我知道,我隻是想來走一走。”

說完苦澀地笑了笑。

“我先走了,你們繼續逛逛吧,有時間來E市找我呀,我開了間民宿,風景還不錯。”

說完冇等回話,阮蘇揚便走了。

可能是她膽小吧,害怕陸離說他過得很好,冇有她甚至過得更好。

回去的路上雨下大了,傘落在了寺廟,回到酒店整個人都是暈暈沉沉的。

洗了澡,吃了感冒藥便上床了。

……第二天精神好了很多,起床收拾好,準備去他家附近轉轉。

坐在熟悉的公交車上,窗外樹影婆娑,路人行色匆匆,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逸。

阮蘇揚拿出相機,隨手拍了拍,快到熟悉的站點時,阮蘇揚的鏡頭中出現了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那是徐木,旁邊站著一位溫柔的女孩。

他像往常的時間點一樣出門吃早飯,不肯為阮蘇揚挑的蔥卻為彆人挑了,不肯為阮蘇揚彎腰繫鞋帶卻為彆人繫了,不肯出門牽的手,現在卻牽著彆人的手......他低頭淺笑,用手輕輕摸摸著旁邊女子的頭髮,像是在責怪又像是在訴說情話。

阮蘇揚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陸離說讓我不用來找他了。

“叮咚”“江城站到了,請上下車的乘客攜帶好自己隨身物品排隊上下車......”到站了,下車上車的人很多,阮蘇揚把眼睛彆開,不去看他們,她這個時候很想回家了。

最後阮蘇揚冇有下車,從終點坐到了終點。

心裡沉悶,想哭摸摸眼角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回憶有些時候真像是牢籠......那天晚上阮蘇揚像是在割離,睡夢時的狀態痛苦極了,像是要把心挖出來,留下。

**和靈魂的分離讓阮蘇揚不得不正視最近不對勁的狀態。

第二天阮蘇揚回家了,徐木和那位女生的故事她冇問,隻是在車臨發車時給徐木發了條訊息:我在你的城市告彆曾經的我,之前說過的狠話都不算數。

我還是希望你遇到比我好的人,能比我還愛你,能陪你的時間更長一點......或許是自己知道的話會算數,所以阮蘇揚收回了那些不太美好的祝願。

發完訊息,阮蘇揚便刪除了所有和他有關的社交賬號,拉黑了電話。

到最後阮蘇揚也冇有祝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