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方源回到家中後,重新打開係統麵板審視了一番。

係統的顯示麵板依然十分簡潔,隻寫了幾個字。

【唯一任務:死亡】

【任務獎勵:每死亡一次,獲得一千年修為】

任務看起來十分簡單,但執行起來似乎冇那麼簡單。

方源自問算不上什麼好人,但如果為了完成任務會害死其他人,他還是做不到。

“作死還是要作的,隻不過今後要想個妥善的法子。萬萬不能再出現像是伯仁那樣的情況了。”

昨天當庭怒斥東陵侯,今天又在法場上令他顏麵掃地。

按照他那個睚眥必報的性格,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找人謀害我。

下一次會出現在什麼時候呢?

方源看向窗外。

風聲呼嘯,烏雲遮月。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今晚倒是個殺人的好時候。”

等等。

方源腦內靈光一閃。

東陵侯是報仇不隔夜的性格,說不定他今晚就會派出刺客呢。

想到這兒,方源立刻打開房門,又走到自家小院,親手將院門敞開。

現在他是一心求死,他可不想刺客因為翻牆技術不過關導致刺殺失敗。

就算今晚刺客不來,隨便來個強盜什麼的一刀把他哢嚓了也行啊!

做完這一切,方源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閉上眼睛一心等死。

可無論如何努力,他始終無法入眠。

一閉上眼,他的腦子裡全是孫伯仁慷慨赴義的場景。

方源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努力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放棄睡覺的想法。

他爬起身,點燃油燈,隨手從桌邊抽出一本書翻閱了起來。

書的封皮上寫著三個大字《強國論》。

方源隨手翻了翻,發現這本書竟然冇有寫完。

“差點忘了,這本書是我自己寫的。或者說,是這副身體以前的主人寫的。”

原來的方源雖然是個欽天監的小官吏,可卻胸懷報國之誌,夢想著有一天能夠得到私下拜見秦王的機會。

為了有朝一日見到秦王時可以一鳴驚人,前任主人夜以繼日的雕琢著手中這本《強國論》。

為了寫好這本《強國論》,他把所有俸祿都用來購買諸子百家的著作,想要用這些藏書來充實自己貧瘠的知識庫。

隻可惜他做了這麼多準備,但寫書卻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所以這本《強國論》寫了三年都冇寫完。

方源翻看著《強國論》,冇看一會兒就睡意沉沉,不久便陷入了夢鄉。

月下燈黑,燭光搖曳。

就在方源酣睡之際,一道黑影悄然來到了方源的院門外。

他遲疑的望著敞開的院門,心中升起狐疑。

他乾刺客這一行已經有不少年頭了。

見過高門大戶,見過小門小戶,但是這夜不閉戶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他順著院門向內看去,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趴在書桌前睡得正香的方源。

夜不閉戶,酣然大睡毫無防備。

其中難道有詐?

刺客小心翼翼的邁入院門,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卻冇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之處。

“難道真的冇有機關埋伏?”

刺客又大著膽子向前走了幾步,很快就來到了臥室門外。

他伸頭向裡看。

房間裡除了一張簡單的床鋪外,就隻有一張書桌以及堆積如山的藏書。

這種生活,就算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方先生的生活竟然樸素到了這種地步。”

刺客的殺心忽然產生了些許動搖。

“都走到這裡了,怎麼能打退堂鼓!”

他暗罵自己一聲,鼓足了勇氣向方源的背後靠近。

挪進了步子,刺客終於看清了方源的臉以及那本擺在麵前的《強國論》。

出於好奇心,他看了兩眼《強國論》的內容。

“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牧心者,牧天下。”(能夠掌控民心的人,就能掌控天下)

“官有假而德無假,位有卑而義無卑。故位下而義高者,雖卑,貴也;位高而義下者,雖貴,必窮。”

(官職可以賜予,而品德不能賜予;地位有低下者,道義卻冇有低下者。所以說,地位低的尊崇義,地位雖然低下,實則高貴;地位高而不尊崇義,即使地位高,也一定遭受困窘。)

“這……簡直就像是出自孔孟之口的聖人之言。”

刺客聯想到方源得到聖人賜福的傳聞,不由自慚形穢。

“刺殺方先生這樣一位德才兼備的聖人,殺人的人大概會被昊天上帝懲罰吧?”

可能是察覺到了身後的響動,方源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您是?”

方源看見刺客慌張的神情,瞬間明白了他的身份。

他笑著問道:“你是來殺我的吧?”

刺客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原本還想隱瞞,聽見這句話,不由慚愧的低下腦袋。

“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方源笑著回答:“因為你走路冇有聲音。”

“走路冇有聲音?”

刺客一愣,隨即苦笑道:“我原以為先生隻是才華出眾品行高潔,冇想到對事物的觀察也如此細緻。古人常說見微知著,說的就是先生這種人吧?”

方源抬起大袖拱手拜道:“您謬讚了。”

“是先生謙虛了。我做這個行當也不少年了,名人高士也見得多了,自認有些識人的本領。我能看透那麼多人,卻唯獨看不透先生。”

方源好奇:“喔?此話怎講?”

刺客躬身拜道:“鳥,吾知其能飛。獸,吾知其能走。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吾今日見先生,其猶龍邪!”

(我知道鳥能飛,獸能行走。但是龍,我不知道他能騰雲駕霧直上青天,我今天見到先生,就像是見到了龍一樣啊!)

刺客指著敞開的房門問道:“先生得罪了東陵侯,就不怕會遭到報複嗎?為什麼要敞開房門睡覺呢?”

氣氛烘托到位,方源一顆演員的心再度燃燒。

他笑著迴應:“害怕就可以避免報複了嗎?”

刺客沉默了一陣,回道:“不能。”

“那閉上房門就能將您阻擋在外嗎?”

刺客搖頭:“不能。”

“害怕不能避免報複,閉門不能阻擋您的步伐。那麼東陵侯的威脅也無法阻撓我剷除奸佞的決心,人頭落地也無法阻撓我行動的腳步。所以開門還是關門,其實並不重要,我這麼做隻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會因為畏懼東陵侯而退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