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眼看著清軍在泥濘的河道填充土石鋪設樹木,每個人都有種毛骨悚然的驚悚。
敵人衝過來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就算是用腳趾頭想想也能夠知道了,必然是血腥屠戮片瓦無存!
襲擾,反覆的進行襲擾,但效果卻微乎其微。
大旗莊民團的弓箭數量太少,根本就無法形成有效的壓製,若是衝的太近,反而會被清軍的製式硬弓給射回來。唯一一次麵前還算有效的襲擾也是路恭行指揮著巡河營的殘兵們打出來的,因為他們手裡有幾十張弓,勉勉強強還能派上用場,但卻僅僅隻是射倒了十幾個奴兵而已。
眼看著奴兵已經把河道填的越來越窄,民兵們終於想起村子裡還有一門榆木炮。
箍鐵榆木炮又粗又大,看起來甚是威武,但實戰效果……這種老掉牙的玩意兒比絕大多數村民的年紀還要大,根本就不堪用。
前兩炮全都打偏了,仔細校對過後墊高了炮口終於一炮命中,放翻了一片奴兵。
遭受炮擊的奴兵亂糟糟的往回跑,很快就被監督的親兵接連砍死了好幾個,以血腥手段約束住心寒膽裂的奴兵之後,填河作業繼續進行。
原本還想再轟幾下,但那本幾十年前的榆木炮實在太老了,炮身竟然開裂出一道手指粗細的裂縫,直接就當場報廢。
“可不敢縱敵過河呐,若是過了河,需是打不過的。”雖是一介文官,路恭行也能看出這條窄窄的滿是淤泥的河道的重要意義。
“無論如何不能讓清兵過河,絕對不能。否則的話,村子裡的那幾千口子可就全完蛋了!”
路恭行考慮的是勝負,李吳山想的是躲避在村子的裡那幾千條人命,雖然立場不同角度各異,但得出的結果卻是一致的:萬萬不可讓清軍過河。
“路大人,我意讓你帶著巡河營再襲擾一次,你敢不敢?”
巡河營已經做過一次同樣的事情了,雖然乾翻了十幾個奴兵,但卻被那些親衛砍死了十四個人。在那場短暫的騷擾戰鬥中,清軍戰兵所表現出來的剽悍和血勇讓路恭行心有餘悸,若不是因為跑的快,他早就身首異處了。
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路恭行很害怕,全身不住的輕顫著,嘴唇不停的哆嗦,雖然內心的恐懼已溢於言表,但多年來的聖人教誨和骨子裡的一絲浩然之氣還在支撐著他。
臉色青白不定的路恭行重重的點了點頭,咬著牙對李吳山說道:“本官的老家在浙西龍泉,若是歿於此地也算是精忠報國了,隻可憐家中老母年事已高……罷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本官殉身之後,若李大人僥倖得生,還望儘力照料我家中老幼。若有機會的話,定要向朝廷述明今日之烈……”
象路恭行這樣的文官,能夠鼓起衝敵的勇氣並且做好以身殉國的心理準備,已算是難能可貴,卻終究脫不開文人的酸腐氣,還想著給自己留一個“壯烈戰死”的身後名,希望自己能在千秋百代之後成為“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式的人物。
“死去元知萬事空,罷了,罷了,我都要死了,還在乎這些個虛妄的名聲做甚?”路恭行狠狠的甩了甩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置之度外,猛然站起身來拔出那柄裝飾用的文士佩劍,扯著嗓子厲聲高呼:“巡河營健卒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