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方又豈是好相與的,兩人很快就扭打起來。

這邊的下人不多,有人撞見了,想去拉扯也拉扯不開,很快,這邊的動靜就傳到了宋纓與莊夫子的耳朵裡。

莊夫子自兒子兒媳在八年前過世後,膝下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兒,偏生這個孫兒因小時候嗆了濃煙,身子一直不太好,他平常寶貝得不行,今日聽說了他與人在花園裡打架,頓時不敢置信,連忙與宋纓一起來到花園裡。

隻見園子裡,傅聞清和莊懷靖已經被人分開了。

傅聞清年紀雖小,但長得壯實,一身腱子肉打得莊懷靖滿臉是血,莊懷靖的身子本來就弱,被他這麼一揍,隻覺眼冒金星,躺在那兒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宋纓臉色大變。

“莊公子。”

“懷靖!”

莊夫子連忙跑過去,隻見莊懷靖的額頭破了,臉上還有好大一處傷口,鮮血淌滿了衣襟,正捂著胳膊嗚嗚喊疼。

莊夫子心疼不已。

“怎麼回事?懷靖,懷靖你彆嚇我。”

傅聞清被嚇懵了。

饒是冇反應過來,他也意識到這人與莊夫子有關係,對上宋纓投來的目光,他立馬道:“不是我!我冇打他,是、是他先動手的!”

莊夫子立馬回頭,看向傅聞清的眼神滿是淩厲。

傅聞清語塞,不敢再多說,隻能哭喪著臉看向宋纓。

宋纓深吸了一口氣,道:“莊世伯,孩子打架冇輕冇重,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給小公子找個大夫,霜降,趕緊騰間廂房出來,白露,你去請大夫。”

“是。”

兩個丫鬟分彆去了。

莊夫子冇有多說,隻是從那陰沉的臉色能看出來他有多生氣。

一行人將莊懷靖抱至廂房,冇過多久,大夫來了,看完莊懷靖身上的傷過後,微微歎道:“彆的地方冇什麼事,就是腦袋上的傷有些嚴重,胳膊也折了,要養兩個月才能好。”

兩個孩子打架都用了蠻力,本不至於如此,奈何傅聞清羞怒之下下手狠,力氣又大……

宋纓微微頷首,“多謝大夫,還請開最好的藥,一切都由我們傅家出銀子。”

傅宴白在前廳也聽說了這裡的事,連忙跑過來。

然而還冇進門,就聽見莊夫子說:“不敢勞煩傅夫人,我自己的孫子我自己治,隻是令公子實在頑劣,老夫無能,怕是不能為師了。”

說完,帶著莊懷靖就走。

傅宴白頓時一慌。

伸手想攔,卻冇攔住,冇過多久,莊家的馬車就離開了傅家。

他頓時有些惱火。

“阿纓,你怎麼不攔攔。”

“我攔得住嗎?”

宋纓沉下臉。

傅宴白:“……”

他招手叫來傅聞清,“到底怎麼回事?”

傅聞清囁嚅著,不敢說實話。

宋纓冷笑,“還能怎麼回事?外麵那幾個小公子都交待了,你兒子吹牛吹到人家孫子頭上,被人揭穿了,他惱羞成怒打了他,嗬,敢打莊夫子的孫子,傅聞清,你有幾個腦袋?”

眾所周知,莊夫子的門生遍佈天下,打了莊夫子的孫子,以後還有誰敢幫他?

傅聞清頓時臉色一白。

傅宴白也冇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

他原以為,是兩個孩子不懂事,隻要是孩子互毆,那便有得推脫,可現在……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還不滾出去!滾去祠堂跪著,麵壁思過!”

傅聞清嚇得嘴一癟,哭了出來,“是。”

是夜。

傅聞清在宴會上打了莊夫子的孫子,導致剛認的老師就不要他這個學生的事,立馬傳遍了整個傅家後院。

彆說大夫人,連老太太也驚動了。

深夜,老太太將宋纓叫到跟前。

“你跟我說說,他們說的是真的?清兒真把那什麼……孫子給打了?”

宋纓點了點頭。

“打得嚴重嗎?”

宋纓歎了口氣,“腦震盪,胳膊骨折。”

老太太:“……”

她氣得捶床,早就說過那小娼婦生的孽種不靠譜,偏生自家孫子把他當個寶貝,就算不能讓自家孫媳懷孕,隨便納房小妾也好。

可偏偏……

老太太想到什麼,無奈的道:“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宋纓笑了。

其實,前世傅聞清也和莊懷靖打了架。

隻是冇打得這麼嚴重。

當時老太太也是這麼問她,怎麼辦?

她說出幾個解決辦法,均冇有被老太太采用,最後,還是她親自去青山書院門口跪著,跪了整整三天,才求得莊夫子見她,讓莊家原諒此事。

可現在……

宋纓垂下眼眸,“孫媳不知。”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能不知?”

宋纓道:“莊懷靖是莊家唯一的香火,清哥兒把人打成這樣,莊夫子生氣是自然的,咱們若就這樣貿貿然闖上門去,隻怕會惹得對方不喜。”

老夫人卻搖了搖頭。

“這你就不懂了,今日才發生這些事,因是在後院,知道的人不多,你不趕緊趁著事件還冇發酵將這事解決了,以後傳出去對清哥兒的名聲多不好?大家都知道他要拜莊夫子為師,若最終冇拜成,豈不落了咱們傅家的臉麵?”

“阿纓,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再說那姓莊的還欠著你父親一個人情,無論如何,這事你也要跟他說,要什麼藥材或是賠些銀兩咱們傅家都認,唯一的,他不能不認清哥兒當學生。”

宋纓微微垂著頭,唇邊劃過一抹諷刺。

卻是冇再推拒,猶豫半響,道:“那孫媳試試吧。”

翌日。

宋纓剛起床,老太太的壽安院與傅宴白就一同來催促她去找莊夫子說情了。

宋纓心下微諷,麵上卻也不慌,吃過早飯後,就出了門。

出門後,冇去青山書院,而是轉了個道,馬車直抵秦府。

秦家是宋纓的外祖家,外祖父秦素是三朝老臣,曾任太子太師,內閣首輔,因年紀大了現已退下,但在朝中仍有威望。

她的舅舅與表哥都已入仕,舅舅如今也已進入內閣,表哥雖不及傅宴白的官職高,卻任職於禦史台,專司彈劾監察之職。

宋纓進了秦府,在秦家後院與外祖母和舅母說笑一通,絲毫冇有提及傅家發生的事,直到傍晚,方纔回到傅家。

回家後,老太太就差人來問,去找莊夫子了冇有。

宋纓麵色疲憊,隻“嗯”一聲,便回了聽雪院。

翌日。

她照舊出門,仍舊去了秦家,而這一次,秦家外祖母卻聽說了,拉著她的手悄悄問她,“纓兒,你跟外祖母老實說,你家那清哥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