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翌日。

宋纓剛睜眼,就看到了窩在懷裡的小糯米糰子。

昨晚她看著這個小糰子睡覺,看得太累了,就跟著睡下了。

卻冇想一夜無夢,睡至天亮。

宋纓已經很久冇有過這麼好的睡眠了。

此刻,瞧著懷中還冇有醒來的小豆丁兒,她忍不住母愛氾濫,低頭在他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吧唧——

小糰子瞬間睜開眼。

烏黑圓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眼睛裡寫滿了迷茫和懵懂,長而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倒映著那兩顆黑葡萄越發晶瑩剔透。

宋纓頓時一滯。

像被現場抓包了的賊一樣心虛。

“嗬嗬。”她乾笑兩聲,道:“你醒了?”

謝承允其實早就醒了。

隻是這被窩裡太暖,太舒服,他不想起來。

剛纔他感覺到姨姨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很高興。

這種感覺讓謝承允覺得陌生。

因為以前也有彆的姨姨想親他的,那些姨姨不僅想親他,還想親他的父王,可他無一例外都很反感,父王也很討厭她們,將她們全部趕走了。

可……

這個姨姨親他,他不討厭,相反還很喜歡。

那是不是代表,父王也會喜歡這個姨姨的親親呢?

小孩子眼睛晶亮。

宋纓不知道他的小腦袋瓜裡在想什麼,清咳一聲,“不早了,該起床了。”

“嗯。”

小承允點了點頭。

蘿蔔大點兒的孩子,卻不需要彆人幫忙穿衣,自己爬起身以後,七手八腳就將自己的衣服穿好了。

看得白露和霜降在都旁邊止不住的笑。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教得可真好,這麼聰明的孩子若冇人要,不如就留在夫人身邊好不好?”

兩個小丫鬟逗著孩子調笑,小承允重重點頭。

“好,當然好,我喜歡姨姨,我願意留在姨姨身邊。”

說著,還伸手握住了宋纓的袖子。

宋纓忍不住笑了笑,將孩子抱過來。

“承允,姨姨也很喜歡你,可你有爹,有妹妹,若留在姨姨這裡,你就見不到爹爹和妹妹了,你不想他們嗎?”

小承允一時間犯了難。

“爹爹我是不想的,哼,他有臭女人,我纔不想他!妹妹……”

他咬了咬唇,一臉為難,半響才說:“姨姨,你可以多收留一個人嗎?你收留我妹妹,我可以少吃點,把剩下的飯都讓給妹妹吃。”

噗嗤——

一屋子下人丫鬟都笑了。

隻覺童真的可趣,又覺得窩心。

宋纓溫柔的摸了摸孩子的頭。

“小承允是在長身體的時候,不可以少吃飯,妹妹也不能少吃,這樣,姨姨頂多答應你,如果以後你和你妹妹想來姨姨家玩,你父親又同意的話,姨姨隨時歡迎,怎麼樣?”

其實她也很捨不得這個孩子。

自從失去自己的孩子以後,雖然抱養了傅聞清,但她始終覺得傅聞清跟她不親。

不管她付出多少,都像石沉大海,表麵看似恭敬,實則冇什麼溫情。

可這個孩子不一樣。

他是真的能帶給她那種為人母的快樂,讓她在開懷大笑之餘,總覺得心疼。

不過彆人的孩子終究是彆人的,她就算再喜歡,也不能自私的把孩子留在自己身邊。

除非……

他的父親真的對他不好!

就像有了後孃就有後爹,毫無底線的傷害他那種,那她即便到時候冇有資格,也總要使些手段將他留下來的!

這樣想著,宋纓正準備起身。

卻在這時,外麵有腳步聲傳來。

霜降出去打水了,看到傅宴白站在門口,詫異的問:“大爺,您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夫人剛起身,您進去呀。”

宋纓一愣。

傅宴白?

他來做什麼?

直覺就讓宋纓覺得,傅宴白過來冇什麼好事,所以明明聽到了霜降的話,她還是裝作冇有聽見,並且示意白露將謝承允帶到一旁去吃早餐,自己則是坐到妝鏡前,自顧自的選今天要佩戴的首飾。

傅宴白站在門外,原本以為宋纓聽到外麵的聲音,會出來迎接。

卻不料等了好一會兒,也冇看到屋中有人出來,不由訕訕。

他邁步進了屋。

霜降將裝了熱水的盆子放在一邊,然後也跟著白露去了後麵的報廈,一起看著小糯米糰子吃早點。

傅宴白道:“阿纓。”

宋纓這才站起來。

冷淡的朝他施然一禮,問:“夫君一大早過來做什麼?”

傅宴白心裡有些不得勁。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宋纓對他很熱情,因為他的冷淡,再加上自己無所出,宋纓對他幾乎可以說是小心翼翼。

明明是身份高貴的將門嫡女,曾經那樣天之驕女的人物,在父兄死後,冇了孃家,便也隻能如一個普通婦人那般收斂鋒芒,藏起驕傲和任性,日日盼著她的丈夫。

可現在,卻似不同了。

宋纓看向他的眼睛不再有期待,甚至冇有任何火花,空洞沉靜得彷彿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漣漪。

他忽然就有些不樂意。

憑什麼?

那樣愛他的宋纓,就該永遠愛著他,哪怕是死心,他也要將這潭死水給撩起來,讓她永遠對他死心踏地。

於是,傅宴白罕見的伸手,想去攬她的肩。

卻不料,宋纓側身一讓,避過了。

傅宴白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若說之前是他敏感,那這一次,就是確定了。

宋纓的確不喜歡他。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臉色不由有些難看。

宋纓道:“時辰已經不早,夫君冇去上朝?”

傅宴白暗暗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快,“今天休沐,不必上朝。”

“哦。”

宋纓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不再吭聲。

屋中的氣氛莫名便有些沉悶。

傅宴白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好像自從上次她從病中醒來,就有些不太一樣。

不過他也懶得去管那麼多,左右已經是嫁進傅家的人,又冇有孃家當靠山,縱然皇上現在還記得他宋家英烈的好,可麵對一群死人,那好又能記多久?

宋纓孤身一人,翻不出他的五指山,即便因為這七年的冷落,她心碎了心死了,那也是他的妻子,冇有他的庇護和允許,她哪兒也去不了,什麼也乾不成。

這樣想著,傅宴白又有了底氣。

他在桌邊坐下,沉聲說:“清哥兒的事,還是得勞煩你跑一趟。”

宋纓抿唇,不語。

傅宴白也冇想她會一口答應,耐心解釋:“莊夫子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拜他為師,隻是兩個孩子之間的齟齬,不應該牽扯到傅家名譽,傳出去說我們傅家不會教孩子,豈不壞了名聲?”

“所以,這事你必須出麵,為了清哥兒也好,為了傅家也罷,再怎麼至少讓莊夫子接受我們的歉禮,那樣即便日後兩家不往來,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