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肚子咕咕叫,也不知道幾點了,中午飯和晚飯都冇吃。

出來找吃的,摸到廚房,從櫥櫃裡打算摸幾個饅頭,饅頭太硬了,打算熱一下,打開鍋蓋,有飯有菜,飯菜下燉著熱水,此刻飯菜還是溫熱的。

看著眼前的飯菜沉默了一瞬,有點控製不住的又有點想哭。

忍住,端出來就坐在廚房燒火的小板凳上大口吃掉。

他們就是這樣,在她覺得不被愛的時候,又開始做一些讓她有期待的事。

而大部分的失望,都來源於所謂的期待。

*

江雪出生的時候趕著九十年代打工潮。

江父江母一結婚,江爺爺江奶奶就把幾個兒子分了家。

江父兄弟姐妹五個,上麵一個大姐江萍,一個大哥江天成,江海洋排第三,下麵還有一個弟弟江河,和最小的妹妹江小蝶。

當時最小的兩個兒女還冇成家,大女兒早就嫁人了,所以隻是把兩個兒子分了出去。

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把江海洋給分出去。

因為江大伯結婚比較早,早些年家裡也住不下,所以早早的在其他宅基地另外起了房子。

等於已經分了家。

江海洋結婚雖然說是分家,隻是把兩間破瓦房分給了江父江母,院子裡搭了個簡易廚房另起了爐灶,就算家分了。

但生活還是在一個院子裡。

至於錢,那是冇有的。

江奶奶的原話:“家裡的錢都給你娶老婆當成彩禮給你老丈人了,下麵江河還冇結婚,所以一毛錢都不會再給你們。另外因為你結婚而借的錢,也要你自己還。”

“你們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自力更生吧。”

這些話也有賭氣的成分,責怪二兒媳婦父母彩禮要的太多了。

而江母劉燕,人長的是十裡八鄉都誇好看的程度。

她的上麵一個哥哥,下麵一個弟弟,都等她的彩禮來娶媳婦。

因為人好看,追求者很多,所以一開始壓根是看不上江父的。

兩人是同學,但是她好看,住在鎮上,父母都有工作,家庭條件不錯,所以追求者眾多,而江海洋人木訥,農村的,家裡條件一般,兄弟姐妹也多。

江海洋從上學開始就喜歡劉燕。

但是劉燕父母都想她能嫁個好人家。

她十九歲時,被自己的親哥,介紹給了來內地投資的港商。

港商並冇有看上她,好看是好看,但是小地方女孩子,唯唯諾諾又冇啥文化。

她哥劉軍直接把她送上了港商的床。

就一次,肚子大了。

劉燕的父母哥哥挾她的肚子開始和港商要資源,要工作。

好景不長,對方覺得這家人太過貪得無厭,覺得自己是被設計的,肚子裡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還未知。

所以孩子還冇生下來,港商跑了。

一開始,劉燕和父母都覺得他肯定還會回來的,肚子裡畢竟都有他的孩子了,還妄想自己女兒最好能嫁給他,飛上枝頭變鳳凰,也能拉扯他們這一大家子。

誰知道一直到孩子出生,孩子爸爸都冇在出現過。

到孩子兩歲,他們才接受讓自己女兒攀高枝的計劃失敗了。

這期間,未婚生子,孩子爸爸跑了不要她了。

等一係列傳聞,隱秘的流傳著,麵對大家異樣的眼神她纔開始後悔,並且怨恨父母哥哥坑害了年少啥也不懂的她。

劉燕生孩子冇敢在家裡生,在縣城租的房子,孩子提前臨盆,她艱難的準備去醫院,遇到了老同學江海洋。

對方送她去醫院,幫她簽字。

伺候她到她父母來。

事後,江海洋也是對她噓寒問暖。

明明知道自己這段經曆,生過孩子,依然說他不介意,他喜歡的是她這個人。

兩個人便偷偷的談起了戀愛。

談婚論嫁時,劉燕父母一萬個不願意,他們已經在幫劉燕物色對象了。

就算女兒生過孩子,但是孩子在她哥名下,不說誰知道,所以選的無疑不是條件都不錯的。

不同意女兒自己找的,就是覺得江海洋太窮。

劉燕不惜去死,一定要嫁給江海洋。

劉燕父母才鬆口,但是說了,規定的彩禮錢少一分,都彆想娶他女兒。

江家傾儘全力,親戚能借的都借了,才湊夠錢。

所以給出去的彩禮基本就是肉包子打狗,冇有再帶回來的可能。

婚都結了,錢也花了,江奶奶才知道新娶的這個二兒媳婦嫁到她家之前生過孩子。

吵架,罵人,死也不同意把那個孩子接過來,所以江雪其實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哥哥,養在外婆家。

江奶奶兒子兒媳婦一起罵,吵著吵著,就把家分了。

新婚,又被分出來,外麵還有外債,家裡窮的揭不開鍋。

指望地裡的莊稼,也要等到收成的時候。

正好那個時候很多人去大城市打工,當時江母正懷著江雪,江海洋一個人踏上了南下打工的路。

但是冇有學曆,冇有手藝技術,出去打工也就是到同村老鄉的工廠裡,工資有限。

這份工資需要養懷孕的老婆和即將出生的孩子,還需要還結婚欠的債。

再加上老丈人家裡,大舅子小舅子都要娶媳婦要辦喜事。

孃家紅白喜事都要錢。

做為劉家唯一的女兒,家裡哥哥弟弟結婚不能冇有一點表示,還有一個孩子養在那裡,所以三天兩頭的劉燕父母過來要錢。

那幾年,江海洋雖然在外麵打了幾年的工,但是冇有存到什麼錢。

而這幾年劉燕和婆婆住在同一院落裡,本來對她生過孩子的事就不高興,但是周圍鄰居都不知道,隱瞞了下來。

除了生過孩子,乾活不行,還矯情,所以再看到兒媳婦貼補孃家,以此為由,兩人三天兩頭的吵架。

嚴重時還打起來過,但是江母不是江奶奶的對手,江奶奶長的五大三粗,農活乾的抵得上一個壯勞力,打起江母來,簡直就像打小孩一樣,江母當時氣的要抱著江雪跳河,被大家攔了下來。

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贏,同一屋院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江母當時就有也想出去打工的心,江雪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阻礙。

她大嫂,江大媽慫恿幾句:“媽再不喜歡你,小雪也是她孫女,她還是挺喜歡小雪的。”江母也覺得,婆婆再怎麼討厭她,她女兒是她親孫女,奶奶帶孫子孫女天經地義。

這樣一想,豁然開朗。收拾行李,招呼也冇打拋下兩歲多的江雪,去找自己丈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