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欲探宜春樓
第二天天空放晴了,早上地上的雪比靴子還厚,很多人都在門前彎著腰剷雪,掃雪。
上官撥雲一個人住,他早早地起來,還是像往常一樣到離住處不遠的如意酒家吃早飯。
他是這家店的老主顧,穿著黑色長袍的王掌櫃此時正一手拿著算盤一手拿著一個紫砂茶碗,他啜飲了一口,瞥見上官過來笑著說:“您來啦,上官公子!
最近都好吧?”
“托你的福,都好,都好。
就是有一樣不好——”上官說著把劍往櫃檯上一擱:“酒該給我了吧。”
這個如意酒家是鴿司第一組聯絡的地方。
鴿司一共三十人,每十人一組,每組有一位什長,組和組各自獨立。
每個組會單獨設立一個聯絡點,負責情報傳遞——當然,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定時給他們組員發解藥。
為了保證成員不會發生背叛,幽冥帝國除了少數一些人之外都讓他們服用了一種慢性的毒藥,這種專用的毒藥隻有幽冥帝國能解。
根據職級的不同,每個人毒性發作的時間也不同,像上官這樣的鴿司成員需要一個月領一次解藥,而上官嘴裡說的酒,指的就是解藥。
“早給您準備好了!”
王掌櫃嬉皮笑臉地放下茶碗伸手從櫃檯底下把一個小酒壺遞給他。
“再不喝我就死過去啦。”
他拿到手打開酒壺喝了一口。
“什長有什麼吩咐嗎?”
他低聲說。
“什長說你千萬不能暴露,如果遇到其他司的事少管,他們可不管咱們呢。”
“明白。”
上官說著把小酒壺往酒囊裡一放,轉身揮手離開。
上官住的地方離少卿府並不遠,每天他都是過去接了費敬,然後一起去大理寺。
去往大理寺的路上經過悅來客棧,遠遠地就看見許多人在客棧門口排隊了。
“不要銀子就是好啊,”上官說,“很少大清早能看見悅來客棧門口這麼多人。
你說這個東家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大人?
這麼多年了,你有見過他這樣嗎?”
“從來冇見過啊。
這個東家我有點印象,是挺摳的這麼一個人,聽說給他的那些小妾們買銀鐲子都買空心的,搞的那些姑奶奶們那是一頓鬨啊,一個剛烈的差點冇投井。
可能是人老了,這些身外之物終於看開了吧。
不說他了,昨晚你說的那個女人有頭緒了嗎?
你覺得她會在哪兒?”
“我覺得既然我們在京城發現的他,那他應該是到京城和這個女子會麵,那這個女子很可能就在京城——否則他跑到京城來乾什麼,您說是不是?”
“即使我們知道在京城,”費敬在馬車裡麵歎了一口氣,“我們還是不好找啊,京城這麼大,茫茫人海,這個女子會是誰呢?”
“悅來客棧,我們就以他出現的悅來客棧為中心,方圓一裡、二裡、三裡擴散搜尋,這樣很可能會找到那個女的,大人您覺得怎麼樣?”
“我也是這麼想的!
就這麼乾!”
費敬說。
等他們到了大理寺,隻見仵作早己經候在門口。
“驗屍的結果出來了嗎?”
費敬不高興地掃了他一眼,“最近你們的動作越來越慢了。”
“是有點慢……大人,最近案子有點多——那個叫做梁愈的結果出來了。”
他說著把一張麻紙遞過去。
“有發現什麼異常嗎,”上官問,“中毒?”
“冇發現什麼異常。”
仵作搖搖頭。
“冇發現什麼異常搞這麼長時間?”
費敬瞅了瞅他,“我都不知道你們在乾什麼。”
“大人……”仵作彎著腰表情有點為難,“您容小的給您解釋……小的是搞了這麼長時間然後發現冇什麼異常,不是冇什麼異常然後小的搞了這麼長時間,小的因為搞了這麼長時間才能發現冇什麼異常,如果因為冇什麼異常就責怪小的搞了這麼長時間,那小的真的這麼長時間……”仵作解釋得頭上汗都出來了。
“有什麼不一樣嗎?”
費敬瞥了他一眼,“滾!”
“大人明察。”
仵作擦了擦頭上的汗,彎腰轉身跑出去了。
“冇用的東西。
上官,你趕緊把那個鐘勤的畫像再散出去,按照你的想法,從悅來客棧的附近開始,看看有什麼動靜。”
“我馬上去辦,大人,我給他們加銀子。”
“又要加銀子,庫裡的銀子可不多了啊。”
費敬說,“加吧,加吧。”
上官確信他要找的女子應該就在悅來客棧附近,於是把線人都集中在客棧和對麵的宜春樓附近打探。
為什麼要帶上宜春樓呢,因為很多去宜春樓的,常常會先在悅來客棧吃上一頓;還有的去悅來客棧,酒足飯飽會去逛宜春樓。
這兩個地方相互帶客,客人多有重疊。
果然,訊息剛撒出去,到了下午,宜春樓的線人傳來訊息:前天晚上,那個鐘勤去過宜春樓。
“這小子去那兒找誰?”
費敬問。
“他是去找那個海棠姑娘。”
上官答道。
“海棠?
那可是宜春樓的頭牌啊,他居然認識海棠?
果然這小子要死,海棠可是要命的。”
“大人,要不,您見見這個海棠?”
上官看了他一眼。
費敬連忙擺手:“上官,你可彆打趣我了,彆說朝廷現在不讓去宜春樓了,就是讓去我也不敢。
我要是見了她一口老血噴出來,那可就糗大了。
還是你去看看吧,年輕人多見見也好,順便看能不能問出點有用的東西。”
“順便看能不能問出什麼東西?
我去就是乾這個的,大人。
那——我現在就去?”
“她們酉時纔開門,看把你猴急的。
我告訴你,這個海棠姑娘是宜春樓的頭牌,閱人無數,不好對付,你可要想好了,到時候冇把人拿下,結果被人拿下了,那處境就尷尬了。”
“明白。”
“另外低調點,見到認識的朝廷官員就假裝冇看到,彆和他打招呼,實在是混不過去的就寒暄一下:辦案啦?
然後趕緊走人,明白嗎?
他們都懂的。”
“明白,大人,都是去辦案的。”
“可不是?
都是晚上去辦案,到早上案子才結束。”
費敬有點賊賊地笑了笑,“哎對了上官,我有個問題問你下,你方便回答的話就回答一下,不方便的話可以不回答,就當我冇說——”“大人您儘管問。”
上官說。
“你跟著我在京城也有二年了,這個海棠想必你也聽說過——你彆告訴我聽都冇聽說過,我不會信的——你去找過她嗎?
我說了,你方便說的話就說,不方便的話就當我冇說,咱們就說下一個——”“大人,是這樣的,”上官說,“這個海棠吧,在你們眼裡是豐腴,在我眼裡,我還是覺得人瘦一點好看,所以我冇那麼誇張,一口老血噴出來,也冇找過她。”
費敬看了看他:“真的?”
“真的。”
上官說。
費敬想了想說:“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