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城內二十多戶人家同時失竊的訊息,一夜間傳遍大街小巷。
人們紛紛在私下議論,定是某位神仙乾的,因為普通人根本冇法不留痕跡的盜空那麼多人家。
當然這些傳聞,宋苒是聽不到的。
此時,她所在的護國公府,連同旁係和下人在內,已經全部被收監大理寺羈押,等待三日後流放。
天牢內
護國公府的幾房女眷被關在一處牢房。
狹小的牢房裡濕噠噠的,混著黴味和腥臭的味道,直嗆腦仁。老鼠和各種滲人的昆蟲到處亂竄,地上鋪著又臟又潮的稻草,馬桶隨意丟在一邊。
這樣糟糕的環境,令養尊處優的宋家大房和四房的人叫苦連連。
陸氏嫌地上臟,大聲嚷嚷著讓牢頭拿幾張乾淨的被褥,墊在下麵。
牢頭聽到陸氏的話,不屑的走到牢門前,嘲諷道:“呦,還當你是老國公夫人呢啊。呸!”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你現在就是個等著流放的階下囚,哪那麼多事兒。再喊小心我抽你。”
說罷,牢頭抽出鞭子比劃了一下。
陸氏哪受過這般氣,可她雖怒卻不敢發作,隻好轉頭冇好氣的教訓趙氏:“冇眼力見的東西,趕緊叫那幾個丫鬟把囚服脫下來,給我墊在身下,不然這地這麼臟,怎麼坐啊!”
趙氏心裡不快,卻不能駁了婆婆的命令。
於是,她沉聲吩咐旁邊的兩個丫鬟:“把囚服脫了,幫主母墊好。”
這兩個丫鬟都是宋庭朗妾室郭氏房裡的,這郭氏很得寵,冇少讓趙氏吃癟,倆人一直不對付。
郭氏見趙氏指使她房裡的人,氣得挖苦道:“姐姐可真是大方,用我屋裡的人去討好娘。如果姐姐真有那份孝心,應該把自己囚服脫了幫娘墊好,她會更感動的。”
趙氏瞪了郭氏一眼,拿出嫡妻架勢:“你房裡的丫鬟也是府裡的人,我有權支配!趕緊些,彆讓主母站久了。”
香菊和荷花麵麵相覷,她們身上僅著了一套囚服,若是脫了就要光著身子,可不脫的話,又要得罪趙氏。
倆人無助的看向郭氏。
郭氏冇好氣的吩咐二人:“我纔是你們的主子,聽我的就是,不管她。”
“放肆,彆忘了這個家誰說的算!”趙氏嗬斥道。
郭氏不甘示弱:“我的丫鬟,我說了算。”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越吵越大聲,吵得整個牢房都能聽見。
宋苒帶著二房和三房的人坐在牢房的一角,身下鋪上厚厚的稻草,靜靜的看著眼前這齣好戲。
餘氏擰著眉,小聲跟宋苒抱怨:“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們還有閒心為這點小事爭吵。主母也是的,就讓她們這麼吵,也不嫌丟人。”
“娘,我們彆管她們。後天我們就要出發了,您的身體能吃得消麼?”宋苒有些不放心的問。
“沒關係,娘能堅持。”餘氏神色堅定,“隻是……”
她看向睡在懷裡的辰哥和星兒姐,心疼的說:“他們兩個年紀還小,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宋苒輕聲安慰:“放心吧娘,這一路上,我定會護著他們的。”
“也不知道你爹,你三叔和你大哥三哥到底還活冇活著,”餘氏眼中含淚,“哪怕他們真的臨陣投了敵,也好過……”
宋苒明白餘氏的意思,柔聲勸:“娘,他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冇事的,而且我不相信他們會投敵。
我們流放的地點離爹爹他們打仗的地方很近,等到了那裡,我會想辦法打探他們的訊息的。”
趙氏突然走過來,打斷了宋苒和餘氏的對話。
“二弟妹,”趙氏一臉討好的模樣,語氣十分緩和。
宋苒看出趙氏冇安好心,冷著臉彆過頭,耳朵卻聽得仔細。
餘氏看出趙氏有事相求,便淡淡應了句:“大嫂,有事嗎?”
“那個……”趙氏欲言又止,目光死死盯著餘氏懷裡的辰哥和星兒姐,為難的口氣道:“是這樣,娘覺得地上的稻草太濕了,想拿些衣服墊在下麵。”
宋苒似乎明白趙氏的意圖了,冇好氣的打斷話:“大家都隻穿著囚服,誰有多餘的衣服脫下來給奶奶墊著啊,讓她忍忍就過去了。”
趙氏:“是這個理,可……你奶奶的腿不是怕涼嘛,咱們女眷若是脫了衣服給她,著實有些不雅。”
“所以,”宋苒提高聲調:“你們就把主意打到辰哥和星兒姐身上,覺得他們年紀小,脫了衣服也冇啥是吧。”
意圖被拆穿,趙氏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是又怎麼樣,孩子們小,不穿衣服也不失體統,咱們女眷若是不著寸縷,傳出去會辱冇了國公府的名聲的。再說,主母是兩個孩子的長輩,他們理應孝順。”
宋苒看傻子的眼神望著趙氏,笑道:“大伯母,咱們都被抓到什麼地方了,你們還顧著名聲呢啊!
如今我們都是要被流放的罪人,路上的艱辛你們應該清楚,莫要說被扒淨了衣服,就算被差官淩辱,那都是有可能的。
我勸大伯母一句,趕緊認清現實,另外,少拿道德綁架人。辰哥和星兒他們雖小,但也不是你們欺負人的理由,他們若是脫了衣服受涼,你們誰能替他們受罪。”
趙氏被懟的啞口無言,隻好憤憤地轉身回到陸氏身邊。
餘氏讚賞的看著宋苒,語氣裡滿是感激:“阿苒,謝謝你護著他們。”
宋苒執起餘氏的手,“娘,我們是一家人,互相照顧本就是應該的。”
餘氏眼圈微紅,探尋的目光打量宋苒,良久才試探的開口:“阿苒,我覺得你跟之前不一樣了。”
宋苒心道不好,莫不是被看穿了。
突然,餘氏柔聲補了句:“你真的長大了。”
宋苒長舒一口氣。
陸氏那邊冇弄到衣服,心中不忿,一直用狠厲的眼神瞪著宋苒和餘氏這邊。
——
到了牢裡放飯的時間。
牢頭給每個犯人一個發了黴的硬饅頭和一碗冇有米的餿粥。
陸氏和大房的人覺得這牢飯實在不像樣,忍不住又起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