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徽身上的外袍都被割得破爛，脖頸和臉上都有細微的痛感。

天邊逐漸聚起雷雲，轟隆的雷聲聽起來憤怒無比，似乎是在替仙劍表達它的情緒。

但她仍迎著狂風與風劍前進，腳步堅定。

虞徽迎著狂風一腳邁出，下一秒，耳邊的風聲與雷聲全部消失了，眼前的刺眼紅光也變成了一片白霧。

“管他們做什麼呢……”

萬籟俱寂中，耳邊少女的聲音溫柔誘惑到令人沉醉。

這是，曾經在秘境裡聽到過的，那個讓她失控差點殺了柳筎笙的聲音。

少女輕聲說：“你不是已經做出來了傳送陣法了嗎？我認你為主，我們倆一起傳送出去好不好？”

“出去把那個一直搶你東西的女人殺了好不好？有我在，就算是那個化神修士都護不住她的。”

“有了我，你的修為會一日千裡的，你還是聖靈根，以你的天賦很快就能突破化神的，到時候冇人打得過有我的你。”

“然後，你就可以把那個人趕下去，把屬於你父母的蜀山掌門的位置拿回來了。”

“至於這些人，一群凡夫俗子，管他們做什麼？”

“閉嘴。”虞徽輕聲道。

“你要明白，曾經是封印我的陣法震懾了外麵的魔獸，現在陣法被毀了，外麵的魔獸可以肆無忌憚的殺進來了。”少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難過：“就算你收服了我也救不下來他們的，你打不過那麼多魔獸，而且他們人太多啦，你護不住的。”

“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歡那個陪你上來的小少年？沒關係，我們可以帶著他一起走。他可能不願意，沒關係啊，封印了他的記憶不就好了。”

“你看，像這樣。”

眼前的白霧緩緩散去，顯露出幾個人影。

其中一個就是虞徽，她穿著蜀山掌門的服飾，牽著範驍的手一起麵對各派的祝賀與交好。

畫麵一轉，變成幽黑地牢，有人挖出柳筎笙的靈根呈給她看，說前掌門夜無塵已經被廢去修為流放，問她現在要怎麼處理柳茹笙。

黑暗中，柳筎笙的模樣狼狽慘烈，看她的目光中全是恨意，這一幕彷彿與記憶中她被夜無塵生生挖去靈根的畫麵重合。

虞徽呆了一下。

畫麵消失，耳邊的聲音仍然在繼續：“這裡是失地腹地，冇人會來。他們會死得靜悄悄的，不會有人知道的。”

“你閉嘴。”虞徽閉上眼，心中默唸清心咒想要讓意識脫離這個世界。

“真固執。”少女輕聲說：“我又不是想讓你做壞人，你才築基修為啊，哪怕有我也救不下他們的。你都築基修為了，你天賦那麼好，為什麼要為了這樣一群人在這陪葬呢？你能登上大道巔峰，活下去你能幫更多人，捨棄這幾百人以後多救些人就好了。”

“就算你是神，你也拯救不了天下所有蒼生，還是說你寧願像你父母一樣為心中的道去死？冇人會記得你做了什麼的。”

“對了，還有那個夢。你覺得那是夢嗎？對，不是，那個女人毀了你的一生，你不想回去揭發她的麵目嗎？不想報複回去嗎？”

虞徽睜眼，直視虛空中的某個方向：“說了那麼多，原來你不能自己離開這裡嗎？”

那個聲音停頓了一會，然後才說：“反正我現在是震懾不了下麵了魔獸了，你要麼選擇帶著你的小少年一起走，要麼留下來陪他們一起死。”

虞徽輕笑：“那我選第三個，我選我們一起活。”

她抬手，握向虛空。

意識空間之外的現實中，傷痕累累的虞徽同樣握住了劍柄。

“妄想！你甘願死得靜悄悄，我卻不想千百年留在這個破地方！”少女的聲音勃然大怒，仙劍劍身蕩起一陣陣更加恐怖的無形劍刃殺向虞徽。

虞徽死死咬牙，雙手握緊仙劍不放：“由不得你！”

她不斷運轉靈力順著雙手進入仙劍，想壓製住反抗的仙劍，同時不斷凝結學過的用得上的法印，一併打了進去。

山頂光芒大閃，雷聲轟鳴，風聲呼嘯，沙石飛走，虞徽站在高處，纖瘦的身影卻無比堅定。

範驍冇有被劍靈入侵識海，卻也被威壓壓製無法像虞徽一樣靠近，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不一會布衣就已經完全被汗與血濕透了。

過了很久，虞徽長吼一聲，拚儘全力暫時壓製住了仙劍，拔出劍扭頭就衝下山。

路上，她服下了一枚爆靈丹，暫時將修為提到金丹，代價是修為以後可能都不能寸進。

或許以後她會為這個決定後悔，但此刻她隻求問心無愧。

山下，魔獸已經衝進了村子，村民們奮力抵抗卻猶如蜉蝣撼樹，忽然一道紅光從天而降，接著就看見虞徽提著一把紅色仙劍殺入魔獸群。

“瘋子！值得嗎！”手中仙劍不斷振動，耳邊少女的聲音氣得尖細：“就為了幾個不相乾的凡夫俗子！”

麵對她的質問，虞徽眸子平靜：“我輩修士，當為蒼生握劍。”

這是，小時候母親抱著她時說過的。

有了虞徽的加入，魔獸潮很快又被震退，虞徽整個人已經變成了血人，身上全是殺伐之氣，嚇得村民們都不敢靠近。

她佈下一個結界，爆靈丹的效果逐漸退去，虞徽忍下喉間的鮮血，趁還有餘力，叫所有人都到王叔家門口集合。

那個陣法，她早有想法，暫時的藉著金丹修為佈置出來，確定了一下傳送地點是安全的，於是將所有人分成六批傳送。

村長早就從後山尋來了大量靈石，有靈石輔助不是問題，虞徽又吞下一枚爆靈丹。

最後一批踏入傳送陣時，所有人向著虞徽長長一拜。

虞徽臉色已經蒼白，坐在地上，無力的笑了一下。

瞧，還是有第三個選擇的不是嗎？不過是付出點代價。

她抬手掩住口鼻，一陣劇烈咳嗽，大量鮮血從指縫間流出。

還差點，傳送的位置離失地邊界還有些距離，她得過去，聯絡蜀山。

虞徽艱難的爬起來，拄著劍吃力的一步一步往陣中走去，卻在一腳踏入時失了平衡。

下一秒，眼前的陣法陡然失去光芒。

虞徽跪倒，再抬眸時，眼前是一個山洞，正是紅色小獸讓她進入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