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和爸爸冇有看妹妹一眼，他們說這東西遲早會死的，不用管。

但妹妹活了下來，妹妹很瘦，妹妹的手軟軟的，總喜歡抓著她的衣服，喜歡笑，很乖從來不哭，很喜歡花，每次摘花給她，總是抓的緊緊的，然後咿咿呀呀的眨著眼睛看著天空。

她想，妹妹很喜歡花，很喜歡她，也很喜歡這個世界啊，是不是也想和她一起快點長大呢。

再後來，媽媽把油燒滾倒進了妹妹的喉嚨裡，因為，她覺得妹妹太吵了，爸爸罵著媽媽，說她浪費家裡的油。

妹妹在哭，平時喜歡笑的嘴巴給燙爛了，血肉模糊，聲音嘶啞的哭，她用竹簍揹著妹妹拚命的跑，她想誰能來救救妹妹，是不是去了外麵的世界妹妹就能活下來了。

她走了很久很久，終於翻過了山頭，可是山的旁邊還是山，她太小了，她哪兒也去不了。

揹簍裡妹妹早就不哭了，身體變得冷冰冰的。

妹妹死了。

後來，她偷偷的跟著，看著爸爸媽媽把妹妹丟進了村子供奉的塔裡，一座塔下挖的坑裡，村子上的人抱怨塔下麵的坑該挖深一點了，他們說供奉的福神在上麵壓著，會保佑他們的，鬨不起來。

她看清了坑洞的樣子，一個很深很黑的坑，快被填滿了，上麵隻留下了一個很小丟垃圾似的四方小口子，下麵是數不清的白色骨頭，她看見了被丟下去的妹妹，看見了其它腐爛的小身體，被丟下去摔斷了手腳虛弱啼哭的小女嬰。

王送娣不懂，為什麼村子上的人世世代代供奉的這位福神，給村子帶來福氣的神，對這些視而不見，從來冇有庇護過她們。

她們的哭喊冇有人聽見，她們被像垃圾丟在下麵掩埋，祭祀供奉的塔建在上麵，村子裡男人們死後的遺像被掛在了塔內，受著香火。

活著踩她們在腳下，死了在上麵將她們鎮在塔下。

那時候的王送娣終於明白，為什麼村莊上的人，都能生男孩，都有生男孩的基因。

王送娣說到這裡，眼睛紅彤彤的，她咬著唇瓣，揪住了薑清的衣角想要尋求一絲安全感，把自己背來的小竹簍放在了薑清的身邊，聲音小小的，輕輕的。

“姐姐，你給我算的未來真的很好，可是我知道那是假的。”王送娣開口。

葬龍村的女人一生的命運是能望到頭的，他們要麼就是出生既被填在了那座塔下，要麼就僥倖的長大，被以低廉的價格嫁人賣出去，她們是資源，是販賣的東西，唯獨不是獨立的人。

能活著長大的原因是有用，她們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學會什麼。

聽著王送娣的這番話，現場氣氛默了默，薑月冇想到自己來這裡還能聽見這些東西，她怔了怔，下意識的開口。

“你說的真的是真的嗎？”薑月眉頭輕蹙，王送娣說的這些明顯偏離了她的認知，讓她覺得有些虛假，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

“我從來冇有聽過有這樣的事情，世界上不會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都是自己生下來的孩子，而且我的身邊，他們都很希望能有一個女兒，你是不是對你媽媽有什麼誤會？”薑月開口，她認知裡覺得王送娣說的情況完全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發生。

現在的人誰家裡冇點錢，怎麼可能會有人為了錢，做這些荒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