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去東遊

雪白的緞帶如綢似滑,蜿蜒的蛇身穿梭向前,遙遠的天際,一線直插群巒。

波濤起伏的綠色無邊無際,入目儘是無儘的綠意;朵朵白雲如羽似鱗,飄飄蕩蕩,悠悠揚揚。

奔馳的駿馬鬃毛飛揚,嘚嘚的蹄聲清脆悅耳,撲麵的微風帶有絲絲水汽,飄揚的旗幟上下翻飛。

將頭頂的卷蓬拉起,讓肆意的微風繚亂鬢角的細發。

愜意的躺在柔軟舒適的座椅上,沐易簡直飄飄欲仙。身下的座椅柔軟光滑,合身的背靠舒適軟綿,隨著座椅微微上下的顛簸,沐易的身子也飄上飄下。

“真美呀!”小白蛇舒適的肚皮朝天,學著沐易的樣子窩在座椅上,眯著細眼打量這個全新的世界。

離開青陽鎮已經有十多天了,風馬日行千裡絕不在話下,如果不是考慮到馬車上乘客的身體,風馬可以日夜兼程的奔跑數倍與此的路程。

即使這樣日行夜息,十多天的時間,沐易一行人也已經向東奔行了萬裡之餘。

而風馬能夠有如此神速,也全賴腳下寬闊平坦的馳道。

馳道依平地依山勢而建,並行四輛馬車也綽綽有餘。白石粉鋪就的路麵平整乾淨,毫無坑窪,馬車駛上去鬆軟綿彈,最是適合風馬快速奔行。

而且人坐在馬車上絲毫不顯顛簸,相反,為馳道特造的馬車十分平穩,而富貴之人所乘坐的昂貴的特製馬車更是極儘奢華,不說舒適程度,單單人乘上去行駛之中,幾乎感覺不到馬車正在行駛途中。

當然,沐易所乘的馬車還冇奢華到如此程度,隻是相對平穩罷了。

沐易一行的馬車有好幾十輛,單人乘坐的,雙人乘坐的,甚至多人乘坐的都有,不得不說車馬行的考慮周到,對客人的體貼入微。

而且,這一隊馬車隻有一位領隊,一位駕車的,以及兩名護衛。確實如此,一隊馬車隻需要一名禦使風馬的人,風馬經過訓練,完全不需要多人看管,隻要禦使好領頭的風馬,其餘的風馬都會跟著頭馬行動。

其餘的馬車也大多拉起了卷蓬,一輛輛馬車之上,東遊的行人或坐或臥,大多都在觀賞周圍的風景。

莽林蔥蔥,白道如緞。奔行的風馬仿如遊行在綠色之巔,波行起伏,忽上忽下。

前邊一道平緩的山梁逐漸進入視野,雪白的馳道徑直通向山巔。

終於,馬車爬上了山巔,駛向山的另一邊。

入目一片翠綠,平緩的翠綠一直延伸向遠處的另一道山梁。沐易心中很是震撼,那一抹翠綠彷彿在滴出一滴滴生命的源液。

“好大一片平原啊!”沐易感歎道。

“木頭,看那邊。”小白蛇弓起身子指向一邊。

沐易轉過頭看向小白蛇所指的方向。

目之所及,一條刺目的黑色生生從翠綠之中劃出一條口子,抹殺了這片翠綠的原野,也抹殺了生命的完美。

沐易向下細看,卻是一條寬廣的大河映入眼簾,平靜的河麵毫無波瀾,河水倒映著岸邊遒勁蒼老的林木,偶爾一隻水鳥滑過水麪,叼起一條遊魚,蕩下一圈漣漪。

“原來還是一片山林。”沐易喃喃道。

就在這時,前邊領隊的渾厚聲音遠遠傳來,

“諸位,鬱河已到,前邊不遠,翻過山梁就是鬱都。”

事實上,這一路行來,沐易一行人已經經過了兩座大鎮,鬱都,這將是他們碰到的第一座都城。

“不知道都城與鎮城有什麼區彆,都城應該比鎮城更大吧!”沐易十分期望早點到達這座蜚聲鈞天的大都城。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馬車就駛上了前邊的山梁,而鬱都也徹底呈現在沐易眼前。

如果用一個字形容鬱都,那就是“大”字;如果用兩個字形容鬱都,那就是“大”、“秀”;而如果用三個字形容鬱都,借用小白蛇的話,那就是“太美了”。

一樣雄偉的城牆,一樣廣闊的城郭,隻不過比青陽鎮更加雄偉更加廣闊。

而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如山城牆上有如先前那無儘的翠綠。一眼望不到底的翠綠,無縫無隙的翠綠,那是屬於生命的顏色。

翠綠的城牆,翠綠的城堡,一切都被翠綠所覆蓋。

而在城牆之下,先前所見的鬱河從城前緩緩流過,從不知名的深穀之中而來,繞向雄偉的城郭,又在不知名的地方轉道流向不知名的深穀。繞城三方,隻留一方。這就是鬱都的鬱河,或者叫鬱河的鬱都。

車隊裡的眾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領隊的幾人則露出心領神會的笑意。冇有人不會被鬱都的翠綠所震撼,不用說第一次見到鬱都的人,即使他們這些見了無數次鬱都的人,每次都一樣會被震撼。

這是屬於上天的傑作,這是屬於人間的鬱都。

車隊放緩速度,逐漸駛向鬱都的城門。

連接城門,跨過鬱河的同樣是幾十條翠綠的石橋,彷彿所有與鬱都有關的都離不開這翠綠二字。

走到城牆之下,才發現,覆蓋城牆的是一種翠綠的藤蔓,鬱都之人稱之為鬱蔓。也不知鬱蔓的生命力有多強,如此之高的城牆之上也能活得如此有姿有色。

果不其然,進到鬱都,城中之人多種鬱蔓,鬱鬱蔥蔥,隨處可見。整個都城都被籠罩在鬱蔓的世界之中,也被籠罩在翠綠的世界之中。

鬱都之大,不可想象。

車隊在鬱都休整一天,沐易趁此機會到鬱都之中遊玩閒逛。隻可惜,鬱都這樣的大都城不是一個小小的青陽鎮可以比擬的。

一天下來,沐易所見的也隻不過是鬱都的冰山一角。

時光飛逝,一天時間眨眼而過,沐易等人無奈隻得返回車隊。於是,車隊就此起程,駛出鬱都,繼續行向未知的東方。

“傳說順著絕地大裂穀一直向東,就可以到達蒼天。”領隊的聲音又從前方飄來。

沐易也冇有注意領隊的話,一個人沉浸在這片廣闊的天地之中。

離開鬱都已經十多天了,車隊又經過了兩個鎮城,從那之後,車隊往北行駛了一段路,順著大裂穀的方向繼續往東駛去。

看著馳道一邊寬廣幽深的大裂穀,沐易又想起了他在裂穀之下的小木屋。然而,離家已有數萬裡之遙,小木屋也隻能想想罷了。

拋開思鄉的情緒,沐易的眼光重又投向馳道兩邊無儘的風景。

如此又過了十多天,車隊又到達了下一個都城,風都,也是姊州最東部與薄州交界的重都。

風都比之鬱都更顯滄桑,更顯金戈之氣。巨大的城牆之上滿是刀劍槍痕。

來到風都之時,領隊的馬車停了下來。不一會兒,領隊來到眾人馬車的前方高聲道:“給諸位添麻煩了,前方戰事吃緊,風都已經封城,所有通向薄州的馬車行人都不允許出城。所以,諸位的旅途隻能停在風都了,其餘多出的旅費稍後都將退還給各位。多有不便之處,望各位海涵。”

人群中一陣騷亂,沐易心中也是一沉。

接著,領隊繼續道:“奉勸諸位一句,如今不比平常時代,現今戰亂將起,諸位如果冇有急事,還是返回姊州西部為好。”

拿著返回的五十多枚赤金幣,沐易無奈隻得暫停在風都。

風都地處羊腸山北端,北臨絕地大裂穀,是姊州薄州北段通行的必經之地。羊腸山山高穀深,山勢崎嶇,橫亙姊州薄州中部,阻斷了兩州的通行。唯有最南部以及最北部纔有通行之路。

而在最北部,絕地大裂穀阻斷了兩州的連接,所以絕地大裂穀與羊腸山之間的風都成了重中之都。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此次姊薄兩州開戰,風都立即走到了風口浪尖之上,成為了姊州抵抗薄州的最前沿之地。

沐易走在風都的大街之上,隨處可見身著戰甲的兵士一隊一隊的奔行,而街上的行人也是不多,相比鬱都摩肩接踵的行人,甚至相比青陽鎮的行人,風都也是大大不如。顯然戰爭的來臨,讓風都的人口大大減少。

如此逗留了幾天,沐易還是下定決心繼續向東前行。

通過風都的道路已經被封住,想要繼續東行,沐易隻得繞出城外,走向絕地大裂穀。

來到裂穀上方,沐易倒吸一口冷氣。隻見裂穀下方,雲霧繚繞,刀削的崖壁毫無攀援之處。不同於沐易小木屋所在的裂穀底部,雖然山路崎嶇,但人往來行走還是可以的,隻不過是有點不太方便罷了。

然而裂穀延伸到此地,已無行走的可能,深不見底的裂穀誰能知道通向何方,下去後又如何能夠上來。

如此看來,風都所在的位置絕對是重中之重。

於是沐易隻得返回,走向另一邊的羊腸山麓。

羊腸山橫亙在薄州與姊州的交界之處,山勢綿延數萬裡,山中溝壑深穀縱橫,參天密林遍地。如此山高林深,大隊人馬穿行絕無可能。因此一道羊腸山,阻斷了兩州的相互通行。

沐易孤身一人,順著羊腸山最北段的山麓,避開風都的巡邏兵士,投身茫茫群山之中,向著東方不可知之地行去。

群山莽莽,星野哀鳴,朔朔逆風呼嘯而過,蕩平一波黑濤。漫漫平野,金戈殺伐,捲起濤濤雲煙,直沖霄漢。哀鳴之音,隨風而起,鋪向浩浩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