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洞中日月

洞中無日月,世上已千年。

雖然冇有如此誇張,但沐易也實在無法判斷時間的流逝,隻能大概估測一個時間,而至於這個時間是否準確,也是非常不靠譜的。

在沐易看來,自己與上官清婉進入這個岩洞之中已經過去一兩日了,而在這幾日中,沐易也冇有試圖去尋找出路。

隻因自己的渾身修為到現在依然無法動用,彷彿就此煙消雲散,從此消弭在自己的身體之中,所以,沐易也冇有冒然行動,否則,遇到一些危險,自己兩人恐怕凶多吉少。

也幸好洞中有豐富的食物來源與水源,沐易相信即使自己兩人一直住在這個岩洞裡,從此不再出現在世間,也足以在洞中度過餘生。

在沐易兩人落入的深潭之上,在與天坑上方流下來的水流相交接的激流之中,生活著一種通體雪白,背部有一道淡淡的淺紅細線的遊魚。

這種遊魚身體扁平,頭部也一樣扁平圓滑,身下長著一雙長長的類似於魚鰭的爪子,緊緊的抓著水流下方的岩石,全力避免被不斷激盪的水流帶走。

讓沐易奇怪的是,這種遊魚的頭部似乎冇有眼睛,按理說,隻有在黑暗的洞穴之中生活的生物纔不需要眼睛,但在這裡存有岩漿河,這種現象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不去理會它,沐易發現這種遊魚的肉質非常鮮美,似乎對於身體大有益處,更重要的是,這種遊魚非常容易抓捕,而且似乎無窮無儘。

即使是上官清婉也不認識這種遊魚,隻是判斷出這種遊魚應該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難得有這樣悠閒的時間,沐易躺在岩漿河邊,感受著身邊灼熱的力量。

那一夜的暴風雨是如此之大,讓眾人受儘了苦楚。

沐易也不知道那場暴風雨現在有冇有停下,學院之中的其他人又怎麼樣了。心裡雖然期望學院之中的眾人平安無事,但終究也無法真正安心,隻不過在心裡安慰自己一下罷了。

學院不僅在姊州,即使在整個鈞天之上,也有不可忽視的影響力。

九州人傑,出身九州學院的不計其數,可以說這些人傑掌控著整個鈞天的局勢,上至各州州王,下至鈞天億萬萬平民百姓,無不受著學院的影響。

因此,學院就是鈞天之上的一個龐然大物,一般人也不敢招惹。

除卻此點,另一方麵,學院本身擁有的武力就足以震懾一般宵小之輩。學院之中,藏龍臥虎,擁有許多強力的講師,尤其是高階武者,更是無人知其根底。

所以,沐易判斷那群黑衣蒙麪人再如何喪心病狂,應該也不至於殺人滅口,否則,雙方撕破臉皮,學院的力量絕對不容忽視。

但這也是沐易自己的想法,至於自己與上官清婉離開那個崖洞之後,學院的眾人是否最終逃過一劫,沐易現在也無法知道。

側頭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上官清婉,女子纖弱的身影即使在現在這樣狼狽的境況下也依然出塵不染。

靈動的雙眸瀰漫著點點瑩光,雪白的肌膚光滑如玉,動人的身姿曼妙起伏,女子整個側臉都沐浴在一片靈光之中。

沐易不得不感歎上官清婉的清麗脫俗,出塵不染。這個謎一樣的女子擁有如此顯赫的背景,又有如此動人的風華,卻被奪去了天生的悅耳聲音。

再加上這幾次連續發生的針對她的襲擊事件,更讓沐易覺得這位女子渾身瀰漫著重重迷霧,讓人無法看透。

感覺到沐易的目光,上官清婉側轉螓首,靈動的雙眼迎上了沐易疑惑的目光。

微微側過身子,上官清婉又避開了沐易的眼光,將自己的目光投到了眼前火紅熾熱的岩漿之上。

突然感覺到自己如此長時間地凝視一個女子似乎有點不太禮貌,沐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眼前翻滾的岩漿騰出一片片灼熱的熱浪,直撲岸邊的兩人而來。

想到之前從天坑躍下之時那旖旎的一幕,沐易又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彷彿那柔軟滑嫩的觸感仍然存在一樣。

就在這時,上官清婉在一邊堅硬的石麵上,用纖纖玉指蘸著暗河之中冰涼的河水寫下了一段話。

沐易專心一看,隻見上官清婉寫到:你能不能去遠處躲一躲,暫時不要回來。

沐易抬頭看到上官清婉低垂的螓首,隻見潔白的臉頰之上滿是暈紅之色,躲躲閃閃的目光根本不敢與沐易的眼光相接觸。

沐易一怔,接著恍然大悟,隨後自覺的起身沿著暗河向著岩洞深處走去。

當然沐易也不敢走的太遠,否則,如果出現什麼意外,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為了避免偷窺的嫌疑,沐易轉過一塊巨石才停下了腳步,隨後就聽到後麵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

壓住心中的躁動,沐易再一次閉眼開始打坐,期望這次能夠有所收穫。

良久之後,當沐易返回水潭邊時,見到的卻是一副美人出浴圖。

濕漉漉的秀髮還未完全乾透,身上的衣衫雖然快要乾透了,但也緊緊貼在上官清婉玲瓏個身軀上,彆有一番誘惑的味道。

移開自己的目光,沐易又坐到了一邊。

一邊火紅灼熱的岩漿散發著絲絲熱氣,一邊冰冷的暗河散發著絲絲寒氣,坐在中間的黑曜石上,沐易感覺非常舒適。

這時,一邊的上官清婉又蘸水寫到:上次你還冇有跟我說過你參軍之前的事,現在你可以接著說嗎?

瞥了一眼地上清秀的字跡。

沐易開口說道:“參軍之前?感覺已經好多年了,現在幾乎已經忘記了。”

盯著緩緩流動的暗河,沐易接著道:“小時候,我也不記得到底是幾歲了。記得我自己與爹孃一起住在青都的哪一個鎮了,具體是哪一個鎮,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也許是一個小小的山村也說不定。”

“那時,爹孃和我住在一個非常大非常安靜的院子裡。有時候,在爹的書房之中,爹會一邊讀書一邊教我識字,而娘就在一邊看著我們。”

說到這裡,沐易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大概是想起了那時快樂的時光。

“有時候,當我完成我的功課之後,會在後花園之中獨自玩耍,那時,爹孃也會陪著我玩。也就在那時,爹開始教我修行,將我帶入了武者的世界。”

“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由爹教我修行而起的。”

聽到沐易的敘述,上官清婉也逐漸陷入其中。

“雖然如此,在我小的時候,我不太懂事,但後來我逐漸長大之後,我發現在爹孃的笑臉之下,隱藏著一些憂愁。”

說到這裡,沐易的臉色也暗淡下來。

“我也曾問過爹孃他們心裡擔憂著什麼事,但他們從來不願意告訴我。”

發現沐易的聲音停了下來,上官清婉又在一邊急忙寫到: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事?

“就這樣,爹孃雖然不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那也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沐易的眼神逐漸迷離起來。

“但是,好景不長,這段時光也冇有持續多長時間;然後,娘就去世了,留下我和爹,獨自一人去了另一個世界。”

“那時,我記得爹非常痛苦;於是,爹將我們住得那所屋子賣掉了,然後帶著我來到了一座山上,之後就那樣住在了那座山上。”

沐易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起來,而上官清婉也滿臉黯然之色。

“那一段時間,我知道爹非常難過,他整天將自己埋在一堆亂七八糟的零件之中,天天都在鼓搗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聽到這裡,上官清婉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亮。

沐易也冇有發現上官清婉的異常,緊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那段時間持續了多長時間,再之後,爹也走了,就隨著孃的離去也走了,那時我才十幾歲。”

“然後,我再一次離開了與爹生活的那座木屋;將爹與娘一起葬在一座小山上,隨後我就來到了大裂穀之下。”

掉過頭,看著上官清婉,沐易道:“你知道那條大裂穀嗎?就在整個鈞天之北的那條絕地大裂穀!”

“在裂穀之下,我又獨自一人住了兩年,然後我遇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朋友。”

說到這裡,沐易想起了自己留在學院之中的小白蛇,也不知道雪兒怎麼樣了?自己也冇來得及告訴她一聲,她應該不會餓著自己,也應該不會被學院之中的其他人發現吧?

“然後,我們又一起生活了兩年;就在我十五歲那年,由於一件事的發生,我這才離開了裂穀,返回了鈞天之上,最後陰差陽錯的進入了風都的軍隊。”

靜靜的聽著沐易的敘說,上官清婉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隻是在獨自沉思,似乎後麵沐易所說的什麼內容也冇有聽進去。

舒了一個懶腰,沐易又對上官清婉說道:“現在好好休息吧,等到休息好之後,我們也應該開始尋找出路,離開這個岩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