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去何從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昨夜的大雨早已逝去,唯有草木之上晶瑩的水珠閃著七彩的光芒不斷滴下。
好一場大雨,洗去了幾天的塵埃,也洗去了燥熱的人心。
崎嶇的山路上,兩個一前一後的身影逐漸顯現出來。
前邊窈窕的身影輕盈的步伐絲毫不受腳下凹凸的山石的影響,而後邊清秀的少年明顯跟的有點吃力,頭上的汗水不住彙成一股流下。
“你難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少年氣喘籲籲地問道。
“你哪來這麼多廢話。”前邊的女子不耐煩道。
少年擦擦頭上的汗水,望著漸行漸遠的窈窕身影,隻得加緊身形跟上。
終於,在遠遠的天邊出現一條黑線,綿延無儘頭,入目不可及。越行越近,黑線越來越粗。最終,黑線的真麵目徹底顯露出來。
好一座巨城,百丈之高的城牆斑駁綿延,雄壯挺拔的巍峨城牆震撼人心。巨城城牆高有百丈,築牆的巨大青條石嚴縫密佈。城牆之上每隔百米一座小塔樓,千米一座大塔樓。綿延無儘,兩邊不可望到儘頭。
歲月的痕跡印滿了城牆。一座宏偉的城門映入眼簾,寬有數十丈,高有百米之多。城門上方。巨大的“青陽”二字儘顯滄桑。
城門之下,人山人海,往來不絕,好一派熱鬨景象。
遠處駐足的少年與女子相對無語。
“就到這裡吧!”女子的語氣稍顯溫柔。
看著眼前清秀的少年,女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揮去心裡的陰霾,女子從腰間取出一塊不足巴掌大的令牌。令牌用不知名的木材製成,有一種金屬質感,令牌呈三瓣梅花狀,很是精巧。
遞給眼前的少年,女子緩緩說道:
“這塊令牌你拿著,以後如果想去天工院,憑藉它,你可以取得入門資格。”
女子說完,直接轉身飄然而去。
“天工院,好大的來頭!”少年一陣發愣。
“記住,我的名字叫慕容幽雪!”聲音越飄越遠。
少年又是一呆,繼而轉身大喊道:
“我叫沐易!沐雨飄搖的沐,易海榮天的易!家住鈞天姊州青陽鎮!”望著女子越來越遠的身影,沐易也不知道對方聽冇聽到。
翻過小小的令牌,背麵赫然是一個精雕細刻的幽字。
“慕容幽雪!慕容幽雪!怪不得如此!”少年收好令牌,將心中失落的心情拋掉,轉身走向那個宏偉的城門。
越靠近城門,城牆巍峨的氣勢越是震撼人心,讓人不得不感慨修建如此規模如此高大城牆的先人的魄力以及手段。不說青陽鎮方圓百裡的巨大城池,單說百米之高的城牆是如何修建起來的,就讓人瞠目結舌。
少年沐易逐漸靠近城門的入口之處,城門入口出入的行人也越來越多,兩邊列有兩隊重甲兵士,槍戟森寒,閃爍著冽人的寒光。
就在這時,在城門的不遠處響起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像是開閘的猛獸出籠。地麵開始不斷震動,越來越強烈。等著進出城門的行人都停下了急匆匆趕路的腳步,紛紛抬頭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沐易也隨著響聲的方向望去,隻見在巨大城門的一邊,一道巨大沉重的鐵門緩緩向上升起。鐵門寬有十丈,厚不知多少,鐵門下方,並排的尖利鋸齒逐漸露出地麵,鋸齒緊密相連,鋒利十足。隨著鐵門的逐漸升高,一道偏門緩緩出現在眼前。
最終,鐵門懸在半高之處,停止了向上縮動。此時,半開的偏門就像蹲伏的巨獸,半張的大口深不可見,鋒利的巨齒靜靜懸在半空,彷彿在靜等獵物的到來,然後就狠狠向下咬去。
而此時,地麵的震動持續著,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一下一下的敲擊在人的心靈深處。終於,偏門下方湧出了一道黃流,黃流奔騰,一直向著城外湧去。如一股貼地的黃煙急速的向前湧去。
這卻是青陽鎮的駐軍。
隻見黃流奔騰,兩列清一色的黃角馬遒勁有力,馬身上密佈的緊密鱗片散發著淡淡的黃色光澤。馬身上是身著玄色重甲的騎士,騎士手中兩米多長的騎士重槍斜指蒼天,一片金戈鐵馬之氣。
在兩列黃角馬之前,一匹青角馬獨領風騷,青色的鱗片更顯光滑細膩。馬上的將領同樣身披重甲,隻不過手中的長槍比起後麵黃角馬騎士的重槍更加粗大,更加銳利,在陽光的照耀下,偶爾閃過黑色的鋒芒。
沐易望著隊列上空漂浮翻滾的將旗,終究也冇看到是個什麼字。
角馬的腳程極快,幾個眨眼間,已經消失在遠處的山梁之後。
沐易收回目光,壓下心中的疑問,隨著人流湧向進城的通道。
像青陽這樣的大鎮,鎮裡規劃分明,十裡一城,五裡一坊,方方正正,井井有條。鎮裡人口早已過千萬,熙熙攘攘,繁華熱鬨無比。
鎮裡店鋪林立,小商小販走坊串巷,行人三五成群,或是遊街閒逛,或是駐足賞玩,一副太平盛世之景。
卻實如此,如今姊州治下,甚至整個鈞天治下,寬廣遼闊的土地與稀稀疏疏的人口聚居之地不成比例。
整個鈞天大部分還是荒蕪之地,百姓賦稅幾乎可以不計。像青陽這樣的大鎮,人口幾乎都聚居在鎮裡及周邊,鎮外土地幅員遼闊,山林密佈,平原沃野千裡。
百姓耕田無數,而且州治之下也有專屬的州田,駐軍及州上的一應物資完全可以自給自足,最重要的是鈞天有無數耕田器械,人力隻是一個輔助。所以,百姓隻要不是憊懶到極點,生活都還是過得去的。
沐易習慣的來到竺雲城,事實上,他也隻對竺雲城比較熟悉,至於其他的城坊,他也懶得去轉悠。
“喲!沐家小哥好久不來了!你的白晶米早就給你留好了!”
“麻煩沈大娘了,米先在您這兒留著,待我回去時再取!”一邊應付著熱情的米鋪老闆娘,沐易一邊打量著四周。
“好嘞!小桂子,沐家小哥的白晶米備好嘞!”
“易小子,俺教你的方法可好使?”
“大壯叔,那還用說,我的東西已經打出來了。”
“俺說易小子,你想打什麼東西直接讓俺幫你打不就得了,還用得著你自己瞎鼓搗麼?難道俺會收你十枚子兒嗎?你如果想給的話,隻要一枚就夠了!嘿!嘿!”
看著眼前精壯黝黑,老實巴交,一本正經的打鐵大漢,沐易心中實在是無語。
繼續向前走去,路過一家茶樓,沐易抬頭看了看,轉身走進了這家茶樓。
坐在窗戶邊,要了一杯清茶,沐易望著窗外街上往來的行人一陣出神。
“易先生好像很久都不來了?”一位中年文士輕輕坐到沐易旁邊的椅子上問道。
“是啊!”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中年文士,沐易又掃了一眼茶樓。
“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茶樓裡好像都變得冷清了?人們都乾什麼去了?”沐易疑惑地向茶樓老闆問道。
茶樓老闆有點驚奇地看了看沐易,隨後又瞭然道:“易先生冇聽說嗎?南邊好像起了戰亂。”
“戰亂?什麼戰亂?”沐易吃驚道。
“聽說是南邊兩州打了起來!”茶樓老闆說道。
“南邊距離咱們這裡這麼遠,即便是戰亂也燒不到姊州吧?”沐易疑惑道。
“易先生有所不知,據說東部兩州也意圖染指冀州!”茶樓老闆歎道。
“姊冀兩州向來交好,這次冀州有難,姊州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唇亡齒寒的道理冇人不明白。”沐易長歎一聲。
“而且,”茶樓老闆繼續道:“西部兩州據說也不安定了。”
“難道大亂將起,天下狼煙遍地?”
“是啊,所以鎮裡的許多年輕人都報名參軍去了,雖然亂世將至,但也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啊!”
“易先生不準備投筆從戎,光宗耀祖嗎?”
心裡依舊閃現著茶樓老闆的詢問,沐易走在出城的道路上,心裡很難平靜下來。
金色的陽光鋪滿了地平線,落日的餘暉將匆匆趕路的行人的影子拉得越來越長。雄偉的城牆沐浴著一天最後的餘熱,靜靜矗立在遼闊的大地之上,那一抹深色越來越深。
哀嚎的孤鴉略過遠處孤零零的一棵殘樹,輾轉翻飛,無處落腳。那久久飄蕩的淒慘叫聲伴著沉悶的鼓聲飄蕩在天際,隨著城門那一線的緩緩關閉,寂寥的大地更顯空曠。
盯著腳下老長的影子,看著繁華熱鬨的不再,巨城的陰影逐漸籠來。
那一道農夫推車歸去的身影漸漸遠去,或許家裡等著他的是無儘溫暖的一隅天地。
夕陽的餘暉最終灑在少年孤單遠去的背影之上,那蕭索落寞的腳步又在牽絆著什麼,等待著他的又是什麼。那一道影子越拉越長,越拉越長,最終,那一道孤單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光明後的黑暗中。
人生何處無家,奈何有家無人。
人生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