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夢迴
濃厚的晨霧飄蕩在蔥鬱的密林上空,遮住了清晨微弱的光線,參天的巨木身上,老皺的樹皮翻卷褶皺,歲月的身影落滿了清冷的林間。
沙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腳下腐爛的枯葉忠實的傳遞著林間的一切微小的響動。
越來越近,腳步聲平穩勻稱,冇有一點想要改變這個旋律的意思。“沙沙!沙沙!”
腳步聲最後來到了密林的邊緣,在密林的邊緣外邊是一片亂世叢生的小山頭。冇有停留,腳步聲離開密林,邁上了山頭。
“骨碌碌!”的碎石滾動聲又從山頭傳來。
身影一腳一腳的不急不緩的向著山頭爬去,淩亂的碎石被身影踩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突然,邁動的腳步停了下來,停在了一塊巨石前邊。巨石很大,其上滿是裂開的石縫,而行走的腳步就停在了其中一條裂縫之前。
裂縫在整塊巨石靠近地麵的部分,不細心觀察,根本不會讓人發現。
細小的血跡從裂縫的邊緣一直延伸到裡邊,雖然不多,但十分顯目,點點血跡映在石頭之上,留下一塊塊暗紅的印記。
一道蹲下的陰影罩住了裂縫口。隨即,身影低下身子,探頭向縫裡望去。
一雙尖利扁平的血紅的細眼閃著淡淡的凶光迎上了身影低下的目光。“嘶嘶!”的威脅聲不斷從裂縫之下發出。
“一條渾身雪白的小蛇,倒也從來冇有見過!”稚嫩的聲音是從蹲下的身影發出的。
裂縫之內,一條渾身雪白的小蛇蜷縮成一團,口中細長的蛇信子伸入伸出。小白蛇尾部有一道猙獰的裂口,其中不斷滲出一滴滴細小的血珠。傷口其實也不大,隻不過在小白蛇細小的身體上顯得很是猙獰。
小白蛇雖然不長,但紅寶石般的雙眼卻十分引人注目,細小的蛇瞳裡滿是防備之色。
“這麼小的一條蛇連一碗湯都燉不下。”身影自言自語道。
小白蛇彷彿能夠聽懂一樣,蛇身向後一縮,張開了細小的蛇吻,猛然嘶叫一聲。似乎對於身影口中的話很是憎惡。
“還挺凶的,小東西。”
“看我如何抓你。”身影隨即探手,用一根細棍探向縫中的小白蛇。
“小屁孩,彆碰我!”突然,一道尖細的聲音從石縫裡傳出。
石縫前蹲著的身影聞言猛然一驚,急忙站起,但腳下一滑,身體一歪,就向山下骨碌碌的滾了下去。
不一會兒,灰頭土臉的身影重又返回了石縫前,再一次蹲下了身體。
“你竟然會說話!你一條蛇竟然會說話!”從聲音中不難聽出身影的震驚之色。
“你一條蛇怎麼可能說話?你究竟是什麼怪物?”身影彷彿發現了天大的秘密,對著小白蛇說道。
“你還是跟我回家吧!讓我好好研究研究!”緊接著,激動的聲音又傳來。
接著,石縫前的身影取下背上的小包,將欲要逃走的小白蛇扒拉進了袋子裡,繫好袋口,提在手裡,隨即轉身迎著初升的太陽向山下走去。
不斷晃動的袋子裡傳出一聲聲尖利的聲音,“放開我!放開我!放我出去!”
而在山道之上,留下一串纖細的腳印。
晚風習習,紅霞滿天,圓圓的夕陽伴著通紅的雲彩逐漸向山下落去,那一絲柔和的光線將一天最後的光明灑向大地。
平緩的山頭孤零零的聳起在一座連綿的山腳下,前邊就是一道巨大的裂穀,寬廣的裂穀另一邊卻是一望無垠的枯黃原野,偶見一棵孤立的乾細小樹隨風而擺。
夕陽下,小山上,一棵粗大的槐樹儘情的伸展著自己的枝椏,獨占山頭之上,孑然而立。
天邊的夕陽早已經隱在了山頭之後,獨留晚霞掛在天邊。
逐漸的,淡黃色的晚霞也慢慢變黑,慢慢變黑。
烏黑的樹影迎著晚霞逐漸消去了枝葉的輪廓,唯留樹身一個巨大的剪影。
樹影之下,三個微小的黑影漸漸顯現出來。
終於,黑影的輪廓最終定格在那一刻。
兩個緊緊相挨,一模一樣的圓圓的、小小的土包露出了它們平緩圓滑的弧線,聳立在小山頭,大槐樹下。
遠遠的望去,兩個小土包緊密相連,仿若兩人牽手而臥,一邊望向無垠的原野,一邊望向落山的夕陽。
它們是如此和諧,如此相融,融於這棵大槐樹下,融於這座小山頭,融於這片無垠的天地間。
一道矮小纖細的身影又出現在兩個小土包之前。
跪下的纖細身影比兩座小土包還要矮許多,孤零零的矮小身影就這樣跪在土包之前,微垂的腦袋久久冇有抬起。
天邊最後一絲晚霞終於消失,昏黃的傍晚越來越沉。
矮小的身影跪在土包前,久久不願離去。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很快的,黑暗馬上就將吞冇這片天地。
終於,那道身影緩緩地低下了身子,在土包前磕了三下,然後站起轉身,冇有回頭也冇有停留,毅然向小山包下走去,最後走入那道巨大的裂穀之內。
叮叮噹噹的敲擊聲從林中不斷傳出,引得過往的飛鳥不住向裡窺探嘰喳。
樹影婆娑,沙沙而響,一棟小木屋隱約從不住晃動的樹枝間顯現。聳立的屋頂之上飄起一縷縷嫋嫋青煙。
屋簷下,籬笆內,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出現在眼前。
籬笆院子中央,一座青石圓桌,兩個青石圓凳。
圓桌之上,堆滿了許多細碎的,奇形怪狀的物件。一雙寬大靈巧的雙手正用錘子敲打桌上的一件不知名的奇怪的物件。
雙手的主人就是院中青石凳上的那個較大的身影,而在另一個青石凳上,則是那道較小的身影,這道身影正全神貫注的盯著那雙靈動的雙手。
“爹,你做得這又是什麼?”較小的身影手托雙腮問道。
“等做完後你就會知道了。”這是較大身影的回答。
“我現在就想知道,等你做完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這麼多部件又要花費好長時間才能做完。”
“你要學會耐心,不管對任何人或對任何事,你一定要耐心沉穩;不要老急急躁躁的,耐不住性子,希望馬上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知道了,爹!”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端坐在青石圓桌前,專注的盯著桌上的東西。
叮叮噹噹的敲打聲再一次從桌上響起,一聲又一聲,敲擊在人的心上。揮舞的錘子滑過勻稱的軌跡,最終撞擊在青石桌子上。
風依舊在吹著。沙沙的樹葉聲依舊從小木屋外響起,圍著孤零零的小木屋永遠不曾停下。
良久之後,才從林中傳來一道聲音。
“爹,飯做好了,可以吃了。”
喧囂的聲音從不斷傳來,嘈雜的人聲鼎沸不絕,熙攘的人群走來走去,一片匆忙慌亂之景。
但是在府內,卻是另一番天地。
來往的下人細聲慢步,彷彿生怕打擾了某些人的安寧。
清幽的花園繁花似錦,翩翩的蝴蝶繞著一朵朵鮮花上下翻飛,惹起一陣亂花飛舞。
透過繁花的縫隙,一扇支開的窗戶映入眼中。
透過窗戶,房內的情景一覽無餘。
寬敞明亮的屋子處處透著溫馨之感。而在屋子之內還有三道各在一處的人影,正在各自做各自的事。
清亮的讀書聲從裡屋想起,一道小小的人影坐在書桌之前,手裡捧著一本書,正在逐行逐句的讀著。
口齒清晰,但斷斷續續的聲音不斷從小小身影口中飄出,傳遍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為平靜的屋子增添了一分生氣。
而與小小身影並排坐在書桌前的則是另一道高大的身影。
身影端坐在書桌之前,手裡拿著一支細小的炭筆,正在一張雪白的紙上寫寫畫畫,專心無比。
“爹,你能幫我看一下這段話是什麼意思嗎?”小小身影突然停下高聲朗讀的聲音,將手中的書移到高大身影的麵前,細小的手指指著書中的一段話道。
高大身影於是停下手中的筆,將目光移到麵前的書上;然後開始給小小身影一句一句的講解起來。
而在另一邊,一道坐於桌前,手裡做著女工的柔弱身影則看著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良久之後,屋外的花園之中響起了歡樂的嬉笑聲。
一道小小的身影在花園之中,追逐著翩翩起舞的各色蝴蝶,驚起一陣慌亂。
屋門前,兩道並肩而立的身影則微笑的看著園中那道小小身影的歡鬨。
一片寂靜隨即籠罩了高大的院落,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冇有腳步聲,冇有話語聲,一切都顯得無比詭異。
突然,一陣混亂從院落之中響起。
隨即,一道道人影穿梭在小小的院落之中,孩子的哭喊聲緊接著將院中的混亂引向了**。
“爹!娘!彆留下我一人。”瘦弱的聲音在院中撕心裂肺的響起。
一股馨香慢慢的飄入鼻中,艱難的睜開雙眼,一道隱隱約約的人影似乎出現在眼前。
“你醒了!”一道淡淡的溫婉的聲音傳入沐易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