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偌大螢幕上,千紙鶴上的字跡從稚嫩到成熟。

但無一例外的是每一個千紙鶴上,都是相同的字。

螢幕外的觀眾無比驚愕。

“這些紙好眼熟,不是他之前每天寫的嗎?”

“林天、白英,這是他父母的名字嗎?”

“難道他之前不是恨自己父母,也冇有用惡毒的語言罵人,隻是在紙上寄托對親人的思念?”

“我們竟然都誤會他了,不管以後他成為一個怎樣的惡魔,但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的林世遠心思還是單純美好的。”

林青青眼裡也閃過一絲愕然,看向被告席上那個痛苦不堪的男人。

她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看不懂林世遠了,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螢幕中。

少年坐在陽台,任由耀陽的陽光將自己籠罩。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個千紙鶴,如獲珍寶。

終於崩潰大哭。

“爸、媽,你們看見了嗎?”

“我冇有辜負你們的期望,成為了一個優秀的人。”

“若你們還在多好!”

聲音從咆哮變成輕輕的呢喃。

他雙肩劇烈的顫抖,似乎要把這些年所有的委屈、痛苦,都在這一刻發泄。

記憶中父母的輪廓已經漸漸模糊,為了防止那些凶狠毒販的報複,他們冇能留下一張照片。

這些年他除了奮力的學習,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腦海中努力回想自己父母的輪廓。

他是個人,他也會害怕,會恐慌。

他怕自己有天會忘記了父母的樣子,會忘記他們的氣息。

十幾年來,他都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努力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終於今天成功了,他終於可以去那個熟悉的地方,感受父母留下來的氣息。

螢幕外的人們,這才明白原來千紙鶴寫的都是他父母的名字。

淚,悄然落下。

螢幕外,觀眾眼眶濕潤。

“這一刻,我竟然冇有那麼恨他了,父母去世,十幾年一個人生活,還要忍受著同學的欺辱,鄰居的白眼和嘲笑,換我也會崩潰,心理扭曲的。”

這位女同誌的感歎,立馬招來一大波嚴厲的反駁。

“放屁,這能成為他犯罪的理由嗎?父母都是緝毒警,他好好的人不當,非要去當畜牲販毒,簡直把他父母臉都丟儘了。”

“對啊,世界上犧牲的又不是他父母一個人,怎麼就他選擇報複社會了呢?”

螢幕上,畫麵一轉。

林世遠已經收拾好心情,不再哭泣。

痛快的發泄過後,他整個人更加的陰沉,手拿著成績單一言不發離開了家。

大街上,他的背影是那麼的孤寂而又堅毅。

很快,華夏第一警察學院的名字出現在眾人眼前。

“爸媽,我來了!”

這一刻,林世遠眼中的光芒如同陽光般耀眼。

踩在你們曾經踩過的土地上,呼吸著你們呼吸過空氣,我彷彿感受到了你們的氣息。

這也算是一種錯位時空的相逢吧!

看著林世遠毫不猶豫,大步邁進警察學院,所有人再次沉默。

林青青也無比愕然。

清冷的雙眼滿是不可思議。

她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冇想到爺爺奶奶,林世遠都在這個學校待過。

祖孫三代出自同一個學校,本該是一段佳話。

但林世遠卻成為了東南亞最大的毒梟,人人深惡痛絕的毒販子。

何其可悲,何其可恨。

你為什麼要選擇那個學校?

林青青雙目似要噴出火焰,死死盯著痛苦不堪的林世遠,內心佈滿濃濃的恨意。

我恨你,比任何時候都要恨。

恨你玷汙了那個學校的聖潔,那個地方被你待過後,我感覺空氣都是臟的。

法院中央被審判的林世遠,不知道是感受的女兒滔天的恨意。

還是因為記憶觸動了他心中那根緊繃的弦。

他痛苦的青筋凸起,額頭濃密的汗水源源不斷滾落,大腦宛如被人硬生生撕開般難受。

心臟也在劇烈的跳動,渾身血液都變的滾燙加速流動。

他甚至感覺生命在流逝。

調取記憶的科技雖然先進,但越到後麵,被審判的人承受的痛苦會越發欲烈。

但冇有人在意他的痛苦。

所有人都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這點痛苦跟那些被他用毒品殘害的家庭相比,簡直輕如鵝毛。

畫麵中林世遠已經走進警校。

身穿製服的教官,手中拿著林世遠的檔案,嚴肅而又認真的問道。

“高中三年,年年第一,成績不錯,雖然高考成績還未公佈,但我聽說清北兩大高校都要爭取你,那你為什麼會選擇我們警校?”

林世遠看著窗外隨風飄動的落葉,堅定的回答。

“我想成為黑夜中那盞照亮道路的燈,讓無數迷失在黑暗中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我想成為高山那顆參天大樹,為迷失在森林中的人找到正確的方向。”

“我想成為暴雨天那把傘,為人民擋住風雨。”

短短幾句話,讓教官深感震撼,他還是忍不住再潑冷水。

“小子,警察的犧牲率是所有職業中最高的,你不怕嗎?”

“我們不僅要常年加班,更要麵對窮凶惡極的匪徒,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你不怕嗎?”

“怕!”

林世遠堅定有力的回答。

“但恐懼和害怕都不能阻止我前行的步伐,在我踏進警校的那一刻,我已經將生死拋之腦後。”

“我願意成為那盞燈,那把傘,那顆樹。”

“即使燈隨時可能滅,傘隨時可能壞,樹隨時可能倒,但我心中的那抹信念永垂不朽。”

少年剛毅挺拔的身影,讓螢幕前無數觀眾為之震撼。

“天啊,他竟然選擇了警察大學,難道我們都誤會他了?”

“他不是記恨父母,也不是心裡陰暗扭曲,之前的一切沉默,都是把父母的犧牲記在心裡,把這一切化為學習的動力。”

“就是為了今天能報考警察學院?能待在父母曾經待過的地方,感受他們的氣息,甚至於想繼承父母的衣缽?”

“他既然選擇了警察學院,本該繼承父母的遺誌,成為守護人民的緝毒警察,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也有人提出質疑。

“他真的去了警校嗎?還是說冇有被警校錄取,所以才心裡不平衡,選擇一條道走到黑?”

“不會吧?他這麼優秀的人,父母還都是烈士,警校冇有理由拒絕。”

“那他最後為什麼會站在警察的對立麵,變成了人人痛恨毒梟?”

“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這麼一個優秀的年輕人,黑化不惜殘忍的殺害自己同胞,妻子,甚至拋棄自己年幼的孩子,用毒品殘害他父母用命保護的華夏民眾?”

林青青已然是濕紅了眼眶。

林世遠站在警校麵對警官的那一刻,多麼的熟悉。

他們的回答幾乎一模一樣。

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畫麵中的父親是優秀的,他身上散發出的光芒也是耀眼的。

這個畫麵讓她想到了曾經的父親,在他冇有化身惡魔之前。

他也是那麼的溫柔,對妻子千依百順,對女兒百般溺愛。

到底是什麼讓你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成為淬滅燈,破壞傘,推倒大樹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