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吳大落網的訊息很快便傳到了謝瑩的耳朵裡,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好在張媽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但是謝瑩情急之下也難免動了胎氣,她麵色慘白如紙,抱著肚子直喊疼。

周圍的小丫鬟一下子慌了神,還是張媽媽厲聲吩咐道:“還愣著做什麼,你們兩個,扶夫人趕緊回屋,剩下的人請大夫的請大夫,熬藥的熬藥,這種時候,還需要夫人親口吩咐嗎?”

張媽媽一發話,小丫鬟們頓時忙活起來,謝瑩也很快就被扶到了屋裡。

小丫鬟扶著她上了床,又伺候她脫鞋,然而就在這時,那丫鬟突然發出了一聲驚恐的輕呼聲。

張媽媽循聲望去,這才發現謝瑩的裙襬竟然染上了血色!

她又急又驚:“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看看大夫來了冇!”

小丫鬟忙不迭退了下去。

待人一走,謝瑩再也支撐不住,她倉皇地抓著張媽媽的手,麵上全是惶恐不安。

“張媽媽,事情敗露了,我該怎麼辦?若是讓夫君知道,他會不會厭棄我?”

張媽媽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忙道:“若是大爺真的為了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就厭棄了夫人,那我們謝府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再則……”張媽媽壓低了聲音,繼續安撫道:“老爺和太太也不會讓那些個下三濫的人攀扯上夫人,您就放心吧。”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謝瑩呢喃道,心中的不安終於是消散了不少。片刻後,她又怨毒地恨聲道:“也不知道這小賤人又攀上了什麼高枝,在外頭竟也過得風生水起的!”

張媽媽也是鄙夷道:“夫人何必在意那種女人,左右都是些上不得檯麵的男人。就算她真的傍上了高枝,難道還能大過謝府?又或者宣平王府?”

是啊……

謝瑩一聽,心下頓時大定。

她如今不僅僅是謝家嫡女,更是背靠宣平王府,難道真有那些個不長眼的敢和王府過不去?那可真是活膩歪了!

謝瑩和張媽媽這樣的揣測倒也不是毫無依據,可偏偏他們怎麼也不會料到,蘇詩堯背後站著的人會是宣平王江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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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半個多月的江翎終於回了府,王府內罕見地熱鬨了起來。更為稀罕的是,晚上的家宴,江翎竟是破天荒地請江亭皓及謝瑩一併過去了。

要知道,這一年來,江翎可從未允許這對夫妻與他一同用飯。

江翎這個命令一出,王府裡的下人頓時像接收到了什麼信號似的,對待江亭皓及謝瑩愈發儘心儘力。

下人們伺候兩人用心換了衣裳,兩人又悄悄在心底過了一回宣平王的避諱之處,確認自己冇有一處會惹怒對方,這才起身前往用餐。

江亭皓並謝瑩到時,老夫人已經到了,見到他們二人,便是和藹可親地招呼他們坐下。

她笑容可掬地看著謝瑩,溫聲道:“如今你肚子也要六個月了,可得小心著些。我聽下麵的人說,你這胎似乎懷得不太穩當。我那還有些上好的藥材,到時候你就拿點過去。”

老夫人又笑道:“你可得好好爭氣,給我們江家生個大胖孫子。”

謝瑩紅著臉又應了。

老夫人見狀,也是寬慰地笑了。隻是下一瞬,她的笑容便收斂了起來,隻要一想起了自己兒子的身體,她的麵上便染上了濃濃的苦澀。

見狀,謝瑩與江亭皓更是不敢多言。

好在,這份僵局便被到來的江翎打破了。

江翎先是向老夫人行了一禮,喚了聲母親。江亭皓及謝瑩也是忙不迭起身給江翎行了禮,聞言,江翎的目光緩緩掃過兩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那目光竟讓他們有種如墮冰窖的感覺,無端讓人膽寒。

良久,江翎纔開口道:“坐下吧。”

兩人這才誠惶誠恐地坐下了。

謝瑩見氣氛有些冷凝,便笑著開口道:“父王,您這一去不知道——”

然而,話未說完,便聽江翎敲了敲桌子,他蹙起眉峰,毫不留情地開口道:“食不言,寢不語。怎麼,謝府連這點規矩都不曾教過你?”

江翎的聲音不小,那冷凝的聲音讓周圍的一乾仆從們都聽得清清楚楚,謝瑩隻覺得自己的臉麵都被丟儘了!

她又是羞憤又是畏懼,一張臉漲得通紅一片。

江亭皓心裡咯噔一跳,他趕忙請罪道:“父王,夫人並非有意,隻是想說些話討您歡心罷了。”

話音剛落,江亭皓便聽江翎譏諷地輕哼了一聲。

江翎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一眼,慢慢道:“你倒是個體貼的。”他慢慢道:“行了,先用飯吧。”

然而,經過這麼一遭,兩人哪還有用飯的心思,一頓飯吃得心驚肉跳。

老夫人用完飯後便先行離開了,江翎也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們一併退了下去。

片刻後,廳內隻剩下了三人。

江亭皓終於意識到宣平王今日相邀,恐怕是一場鴻門宴!

江翎居於首座,他撥動著手中的佛珠,片刻後開口道:“卓然,本王記得當日過繼你時,便與你講過王府的規矩。身為王府的人,可以蠢笨,可以無才,卻必然不能是作奸犯科這等心腸歹毒的小人!”

作奸犯科、心腸歹毒,這兩個字眼用得何其重!哪怕隻有一個傳出去,也會叫他名聲掃地!

江亭皓忙道:“父王明察,兒子實在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江亭皓的腦海裡冒出了一個身影,他不可思議地猛然轉頭看向謝瑩,果不其然見到對方已經癱軟在地,那副神情隻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知道,她心裡定然有鬼!

江亭皓隻覺得自己的喉嚨一陣發緊,他顫聲問道:“你……做了什麼?”

謝瑩不敢看他,隻能抱著肚子哆嗦著道:“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江翎站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接著他看向江亭皓,緩緩開口道:“真相如何,官府那邊很快便有所定奪。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江翎說得輕描淡寫,江亭皓卻聽得如墜冰窖。

他清楚得明白,這件事若是處理不當,恐怕他的世子之位就危險了。一時之間,他冷汗岑岑地跪倒在地,艱澀地吐出四個字:“兒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