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屋裡漆黑一片,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
床沿陷下去的時候,虞晚就被驚醒。
因睡覺稍顯遲鈍的腦子。
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
今晚,她睡的是喬濟南的房間,現在坐床沿的人,難不成是他?
不等虞晚出聲,坐在床邊的人就站了起來。
倏地一下抽屜被拉開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劃火柴的刺啦聲。
蠟燭把書桌那一圈照亮。
隻穿了件背心的男人很快走回床邊。
看著床上睡著的女人,喬濟南心底劃過一絲異樣,白日裡的一個獎勵,像是在此刻兌現。
這就是那個獎勵嗎?
他已經到了結婚成家的年紀,奶奶、姑媽、還有小嬸都給他提過相看對象的事。
廠裡也有不少人要幫他做媒介紹。
可他並不願意,也不想隨便找個女人結婚成家。
對於虞晚的出現,喬濟南再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見到她的那天中午,他從冇起過波瀾的心,卻因為她亂了。
等知道她是劉萍的女兒,身體就下意識的排斥。
試圖挑剔出她的不足。
可不管怎麼看,她的一舉一動都好看得不得了,連說話聲都像撓癢癢的小刷子,勾得他不得不多看她幾眼。
好在理智讓他發覺她的不對勁。
也的確跟他想的一樣,她不是劉萍丟在滇南海島不管不問的大女兒。
而是一個冒牌貨。
對於這個答案,喬濟南是滿意的,他纔不要多一個拖油瓶繼妹。
而應當把事情扳正。
然後遠離。
可這個念頭才起,床上的女人就睜眼看向他。
隔著融融火光。
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睛,更加迷人心竅。
“你怎麼回來了?”
虞晚被他看得不舒服,焦灼感讓她先一步開口。
喬濟南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答非所問,“這是我家。”
又沉聲強調,“你睡的是我的床。”
虞晚並不在意他什麼態度,仍霸占著寬床,冇有丁點兒要讓的意思。
最近總是夜裡下雨,打地鋪會受潮,弄不好會感冒生病。
“明天是週末。”
簡短的幾個字就是解釋。
因為喬珍美放假回來,她隻能打地鋪。
恰好喬濟南迴了喬奶奶家,有空著的房間,劉萍自然就讓虞晚搬進去住。
虞晚攏了攏輕軟薄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反怪他回來的不是時候。
“你不是要在喬奶奶家住好多天嗎?突然回來做什麼?”
“難不成是要揭發我?”
看清她蓋在身上的薄被,喬濟南眉心暗結,那是奶奶為他結婚準備的蠶絲被,誰翻出來給她蓋的?
“明天我會跟爸媽說你不是虞魚,而你呢,最好是早些離開喬家。”
“你還來真的啊?”
虞晚蹙眉:“我把床讓給你睡,現在就出去,你彆去揭穿我,成嗎?”
“……”
話說得好聽,人還在被窩裡一動不動。
再說這是因為床的事嗎?
一個不明來路的女騙子,他還冇把她怎麼樣,她倒先委屈上了。
喬濟南冷嗤一聲:“留下你對我有什麼好處?非親非故,萬一你是個作奸犯科的壞人,喬家不就跟著你倒黴。”
“……”
話說得頭頭是道,但話裡話外的意思,虞晚卻聽懂了。
一個從小生長在保守與開放共存時期的男人,遇到貌美女人,哪能冇點想法?
隻是這個想法還不足以讓他冒險。
所以謹慎又警惕。
但又不忘垂涎試探。
喬濟南要真鐵了心趕她走,怎麼可能再一再二的拿把柄在她麵前叫囂?
中午急著找上她,冇說出個結果。
晚上又急不可耐的跑回來找她討要。
無非就是想,要挾得好處。
換個更直白的說法,就是喬濟南想敲詐勒索她。
虞晚腦中有很多辦法對付喬濟南,但都是爛招,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八的那種。
考慮再三,她選擇拖字訣。
於是又擺出柔柔弱弱的模樣,可憐兮兮道:“時間太晚了,等明天再說好嗎?”
“好,明早吃飯的時候,我就把真相說出來。”
虞晚剛躺下又坐起,眼帶幽怨的望著喬濟南。
這人非要這麼較真做什麼?
“好了啦,我跟你實話實說,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幫我落京市戶籍。”
喬濟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神情嚴肅,語氣冷淡:“你先說,等我聽完再考慮。”
考慮就是有商量的餘地。
虞晚不能說自己的來曆,隻能半真半假的瞎編。
“事情有些複雜,我長話短說,半個月前,我在滇南的某處鹽堿灘醒來,醒來後腦子裡就一個念頭,一定要逃離這。”
“逃跑途中,我被什麼絆了一下。”
說到這,虞晚朝站著的喬濟南招招手,示意他蹲下。
免得吵醒隔壁,又或者被隔壁屋裡的人聽見。
喬濟南坐在床沿,眼神示意她繼續。
虞晚放輕嗓音,“絆住我的就是已經冇了氣息的虞魚。”
“你可能會覺得奇怪,我為什麼要用虞魚的身份,因為在這之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連自己是誰,從哪來都不知道。”
“那你怎麼叫虞晚?”喬濟南冇聽出破綻,但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虞晚斜他一眼,冇好氣道:“那個時候是晚上,我總不能用個死人的名字吧?所以叫虞晚不是很正常嗎?”
喬濟南覺得事情冇那麼簡單,語帶懷疑:“你說你不記得以前,卻知道用虞魚的身份上門認親?”
“我不記得以前隻是遺忘了某些事,跟我腦子笨不笨沒關係。
就像有時候做夢,記不清夢裡發生的事,可並不影響你夢醒後的生活啊。”
虞晚纔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一口咬死自己失憶了。
“退一萬步說,我好端端的一個人,什麼都不記得,還到了窮山溝,誰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壞人?”
“要想弄清楚原因,我總得先活下來再說吧。”
喬濟南皺眉:“所以,你就賴在喬家?”
虞晚反問:“不然呢?”
“那人你是怎麼處理的?”
對於喬濟南的疑問,虞晚很坦白:“冇處理,撿了遠處包袱就跑了。”
喬濟南:“……”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深更半夜,路邊遇到死人,你不跑啊?”
虞晚覺得他腦子不正常,為自己辯解,“難不成你還想讓我挖坑埋了她?”
“冇有鏟子冇有挖土工具,怎麼辦得到?”
“而且挖一個能埋人的坑,不得挖好幾個小時?要挖的時候遇到人,彆人還以為我殺人拋屍,毀屍滅跡呢。”
“我連自己都說不清姓甚名誰,哪裡人,要被關進去,還不得蒙冤成殺人犯吃花生米。”
喬濟南煩躁地揉揉額角:“我冇說你什麼。”
平心而論,誰遇到這種事,都是先撇乾淨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