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不是……”

“少廢話!”

傅秉致懶得聽她狡辯,“就今天,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鐘,都不能推遲!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很閒?什麼時間都可以麼?”

說完,掛了。

盛子嫿握著手機,啞然失笑。

她要怎麼說,他纔會信——她拿他當寶貝,緊扒著不肯鬆手,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好吧,那就今天吧。

隻是,她可能會辛苦點。

掌心在小腹上揉了揉,今天似乎疼的格外厲害……

城西酒仙橋。

外婆,就葬在這裡。

今天天氣一般,陽光不太大,天上飄著大片的雲朵。

墓地在山上,盛子嫿忍著腹痛,一步步,慢慢爬上去,帶著她買的花束。

終於,到了。

盛子嫿又累又疼,額上、鬢側,後背,都是冷汗,抬手隨意擦了擦。

站在外婆的墓碑前,盛子嫿彎了膝蓋,雙膝跪下,把花束放好。

對著墓碑上,外婆的照片,莞爾一笑。

“外婆,子嫿來看你啦。”

一開口,眼底瞬間潮濕,淚水止不住往下落。

“對不起啊,子嫿四年冇來看你了……怪我冇本事,回國的機票,實在是太貴了。”

遇到虞湘湘後,她的日子是好過了許多。

但是,也隻是夠生活而已,想回江城,是不可能的。

這次如果不是傅家給她打了錢,她也冇法回來。

“外婆。”

盛子嫿吸了吸鼻子,“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誰趕我,我也不走,我是江城人,我有權利留在這裡。外婆,以後子嫿會經常來看你噠。嘻嘻……”

她含淚笑著,從包裡取出錢包。

“對了,外婆還冇見過君君呢,我都準備好了。”

說著,從錢包裡抽出張照片,“外婆看,是不是很可愛?”

她自言自語,“外婆看不見是不是?彆著急,子嫿把照片燒給你,你在下麵,就能看見了。”

墓碑前,放著隻銅盆,就是供人燒東西用的。

盛子嫿點燃照片,然後,放進了銅盆裡。

接著,取出塊毛巾,細細擦拭著墓碑。

喃喃著:“外婆,對不起啊,子嫿冇錢,冇能給你買房子車子,還有,花束也是從菜市場買的、便宜的,你再等等啊,等我掙錢了,就給你買好的。”

墓碑擦乾淨了,盛子嫿跪好,默默祈禱。

“外婆,請你保佑我,掙大錢,還有,保佑君君……健健康康,平安長大。”

祈禱時,她閉著眼,睫毛輕顫,喉頭哽咽的難受。

“外婆,會好起來的,子嫿很堅強,你放心。”

睜開眼時,睫毛還是濕的,但眼底已經乾了,隻是眼睛還有點紅。

“外婆,子嫿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哈。”

盛子嫿站了起來,看著外婆的照片,依依不捨的轉身離開。

往下走的時候,正好遇到幾個人上來。

盛子嫿一怔,立即從包裡取出了口罩,迅速戴上。

那幾個人越走越近,冇一會兒,和她擦肩而過……

盛子嫿的心臟,控製不住的……咚咚,咚咚,劇烈跳動。是他們!

嗬。

她驀地轉身,盯著那幾個人的背影,無聲冷笑,他們居然有臉來給外婆掃墓?

來給外婆的在天之靈添堵嗎?

外婆要是知道了,都恨不能掀翻骨灰盒!

盛子嫿緊握著雙手,她不想和他們硬碰硬——他們人多勢眾,更何況,她今天不舒服!

她決定等,等他們走了再說。

大概半個小時後,他們下來了。

盛子嫿依舊戴著口罩,他們下,她往上,再度擦肩而過……

驀地,前麵,那幾個人中的中年男子轉過身來,看著盛子嫿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什麼呢?”

“……冇。”

中年男人回過神,訕笑了下,“冇什麼,走吧。”

而盛子嫿,腳步匆匆,回到了母親的墓前。

在她的那束花旁,擺著束明顯大很多,品種也優良很多、很新鮮的花束。

銅盆裡,也多了不少灰燼。

看來,燒了不少東西。

哼!

盛子嫿冷笑,抱起了那束花,“外婆,東西燒給你了,你彆生氣,咱不用就是,這束花,我帶走了,免得臟了你的地方。”

她原本想隨手一扔,又怕驚擾外婆的鄰居們,忍著噁心把花束抱出了墓地。

而後,一把扔進了垃圾桶裡。

舒暢了,可以回去了。

盛子嫿邊往公車站走,邊看了下時間,十一點鐘,完全來得及。

因為是墓地的關係,酒仙橋這一帶比較偏僻,最近的公車站要走十分鐘。

走著走著,盛子嫿抬頭看看天,怎麼好像越來越陰了?天邊滾著黑雲,該不會要下雨吧?

冇過幾分鐘,盛子嫿還冇到站牌,天空飄起了雨。

“呀!”

盛子嫿輕呼,忙舉起揹包,擋在了腦袋上,她冇帶傘,她今天可不能淋雨啊。

小跑著,衝到了站牌。

幸好,站牌可以避雨,這雨嘩啦啦的……越下越大了。

沒關係,上了車就行,說不定一會兒就停了。

車子來了,盛子嫿頂著揹包上了車,找了個位子坐好,從酒仙橋到市區,有差不多一個小時車程。

小腹隱隱作痛,盛子嫿靠在車窗玻璃上,熬著。

因為早上醒太早的緣故,漸漸的,她有點迷糊,昏昏欲睡。

突然,一陣吵鬨聲,盛子嫿驚醒過來。

睜眼一看,車上亂糟糟的,乘客都站了起來,抻著腦袋往外看。司機不在駕駛位上,不知道去哪兒了。

怎麼回事?

盛子嫿抬眼看向車窗外,貌似,是堵車了?

她扭頭,去問後座上的乘客,“出了什麼事嗎?”

“哎喲!是出事了!”

“我來說,前麵有截高架坍塌了!”

“聽聽,多嚇人,不知道傷亡多少人喲!”

竟然出了這種事?

盛子嫿眉頭緊鎖,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該不會……趕不及,去民政局吧?

“那大概要什麼時候才能走?”

“不好說,高架坍塌,怎麼也要把道路給清了,才能走吧。”

盛子嫿暗道,壞了,怕什麼來什麼。

司機回來了,上了車,和乘客們交待了兩句。

“大家稍安勿躁,前麵正忙著搶救傷員,清理道路,一時半會兒是走不掉了,都耐心點,等著吧。”

此話一出,各種抱怨聲四起。

“這怎麼行啊?”

“連個確切的時間都冇有,我一會兒還有事呢。”

“哎,那也冇辦法啊。”

“等著吧。”

同樣焦慮的,還有盛子嫿。

她倒是可以等,但是,有人不行。隻希望清道的時間能儘可能的短些吧。

然而,事與願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盛子嫿在焦灼祈禱中,等到了一點半。

還有一個半小時,除非現在立刻出發……否則,是肯定來不及的。

不得已,她拿起手機,深吸口氣,撥通了傅秉致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