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的腳步，就跟隨著聲音慢慢走了過來。

不過

他並未上前，隻是站在不遠處，靜靜聆聽。

網上總有人說：到了一定年紀，國人的國粹血脈，便會自動覺醒！

但是，才二十歲的年紀，看著台上粉墨裝扮的佳人，聽著咿咿呀呀的唱腔，沈默的腳步卻是移動不了分毫。

“沈大爺，您怎麼....”

“噓！”

一旁的護工小姐姐表情奇怪的看著沈默，剛開口詢問，卻是被沈默直接打斷。

就連看直播的水友們，也是一臉疑惑。

“什麼情況，沈老六今天這是準備帶兄弟們聽戲麼？”

“這愛好還挺別緻的，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這是。”

“你這話說的，都住養老院了，聽聽戲怎麼了，那不常規操作嘛！”

“哈哈哈，也是，不過話說回來，仔細聽吧，這唱的還真不錯，挺好聽的。”

“吊大的老哥們，有冇有懂的，這唱的是什麼啊？”

“這是著名的崑曲名段《桃花扇》四十出餘韻的「哀江南」”

“大哥厲害啊，資深戲迷吧。”

“......”

對於周圍的嘈雜，沈默充耳不聞。

隻是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三尺戲台。

那身穿青衣戲服的粉墨佳人，一顰一笑，全是風華！

一走一轉，儘是情思！

唱詞更是抑揚頓挫，感人心脾。

“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

“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

“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甩袖，走步，旋轉，作揖......

一曲《桃花扇》被她唱的入木三分，精妙絕倫！

聲音軟柔，其中儘是綿綿不絕的哀怨彆離愁。

可惜.....

這般精彩的表演，看客卻是寥寥無幾。

繁華的街道上，人流如織，車水成行。

又恰逢週末。

來來往往的行人更是猶如過江之鯽，層出不窮。

隻是周圍的熱鬨與這三尺戲台無關，與這戲曲無關！

在這熱鬨的街頭，沈默卻冇來由的感覺到了一絲孤寂，淒涼....

一曲唱罷。

沈默帶頭拚命鼓起了掌。

僅有的十幾位看客，也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們，此時也是不遺餘力，掌聲如雷。

一對頭髮花白的年邁夫妻，更是激動的走到台前，摸索了一陣之後，終於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十元紙幣。

然後，顫顫巍巍的遞給了台上的演員。

“孩子，你唱的真是太好了！”

“我們夫妻倆，已經很多年冇聽過這麼正宗的崑曲了。”

“冇想到啊，在現在這個時代，竟然能見到這麼一位戲曲造詣不弱於老一輩梨園大家的後生，你真是好樣的！”

台上的演員接過老人遞過來的紙筆，輕輕擦拭了一下濕潤的眼角。

“還是要謝謝你們。”

“要是冇有你們的支援，我們戲園子也冇辦法堅持下來....”

聽到女孩兒的聲音，沈默這才恍然回過神來。

這聲音，這扮相.....

好像就是昨天給自己捏腳的那個年輕女孩兒！

他叫...小玲！

看著麵前的年輕女孩兒，老夫妻倆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憐惜和疼愛。

“我們老兩口啊，也是梨園人！”

“從小就跟著師父學藝，在梨園生活了一輩子。”

“這裡麵的苦啊，外行人可能不瞭解，但是我們卻是深有體會。”

“每天四五點摸黑就要起床，練功，壓腿，吊嗓子.....這裡麵的苦，也隻有咱們這些人才最清楚。”

“以前啊，戲曲尚興，咱們這些唱戲的，至少心裡還有個盼頭。”

“可是現在....”

說到這兒，老婦長歎了一口氣。

“唉，難嘍～”

聽到這話，小玲隻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