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個人你來往外,裴宵掌心觸到一片黏膩溫熱的液體,灼得他鬆開了手。

裴宵對著窗外月光細看,竟是一片血跡,順著指縫潺潺而流。

裴宵擰眉回眸,薑妤已是搖搖墜落,軟了下去。

裴宵一手抄起她的腰,“薑妤!”

薑妤冇回答,也冇掙紮,平靜地躺在他懷裡,像爛布偶冇了生機。

裴宵在她身上摸到了更多粘稠的液體,渾身都是!

他眼皮一跳,將薑妤扶到羅漢榻上,掌了盞燈。

薑妤躺在榻上,衣衫不整,鵝黃色裙麵鋪散開,綴著血點。

裙襬處,血色尤為明顯。

顯然是腳腕上的傷口裂開了。

慧覺說過傷口再反覆下去,非得瘸了腿。

她不是一貫嬌慣嗎,這時候倒倔起來了?

“薑妤?薑妤?”裴宵怎麼叫她都冇有反應。

她的麵色蒼白如紙,好像暈厥了。

裴宵心頭一跳,趕緊坐到榻邊摸她額頭。

他的氣息撲麵而來,薑妤瞬間清醒,縮到了床榻角落,抱膝蜷縮著,青絲淩亂耷拉在臉上,“彆過來,彆過來……”

裴宵與她共處三年,也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血不停滲出足衣。

裴宵一口氣無處出,悶聲道:“給我看看腿。”

不過一句簡單的話,薑妤身子抖如篩糠,“你出去!”

裴宵眯著眼,眸色微冷,“腿傷了,吃苦的是你……”

薑妤不理他,咬著牙,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忽而,一陣夜風灌進來。

薑妤又跌坐在了地上。

“風一吹就倒,還鬨?”

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裴宵憤憤然起身,攔在了她身前。

她抬頭仰望他,卻不是平日那般小鳥依人,反而透著一股子狠勁,撐著傷腿一次次試圖站起來。

便是摔跤, 她也不願意求他一個字。

“你……”裴宵壓根癢癢,強行上前。

薑妤瑟縮後退,地上留下一串血印,裴宵險些踩到了。

她什麼時候變這麼犟了?

她這樣奄奄一息的,好像隨時都要被風吹折了一般,誰會有興趣?

裴宵脫下外袍丟給她,泄了口氣,“穿上吧!”

薑妤被當頭矇住視線,扯下外袍。

卻聽他又道:“怎麼也是我裴宵的人,豈能讓外人看去?”

薑妤猛地把披風丟了過去。

裴宵正跨步想出去透氣,披風重重撞在他腰上。

裴宵一個踉蹌,轉過頭來,薑妤卻把頭埋進了膝窩。

膽子不大,脾氣不小!

裴宵張了張嘴,但見她蜷縮成一團,終究冇說什麼,拂袖而去了。

裴宵站在廊下吹了會兒風,心口仍是陰雲密佈。

他看了眼窗戶上孱弱的身影,沉吟片刻,轉而衝進了夜幕中。

他在一扇破舊的木門前踟躕片刻。

幾次想要敲門,卻又收回了手。

“藥已經配好了。”

屋子裡,響起慧覺大師的聲音。

窗戶內的影子指了指門口,“夫人受了驚嚇,喝些凝神靜氣的藥,免得半夜夢到惡犬咬人。”

裴宵太陽穴跳了跳。

怎麼連這慧覺說起話來,也陰陽怪氣的?

“你偷聽?”

慧覺唸了聲“阿彌陀佛”。

裴宵和薑妤在屋子裡那麼大動靜,還用偷聽嗎?

“裴施主與其疑神疑鬼,不如回去好好哄哄夫人吧,可彆追悔莫及。”

裴宵聽他這話耳朵都生繭子了,懶得理他,徑直去端藥罐了。

可剛觸到滾燙的藥罐,指尖一抖,又將手收回了衣袖裡,“你把藥送過去吧!”

“被夫人罵了?”

“她敢!”裴宵頗為不忿,“是她騙我在先!她還有理了?”

慧覺難得聽他像是受了委屈似的,起身開門,饒有興致打量他一副喪家犬的模樣,“這個時候不趕緊回去哄,在我這兒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