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似是刻意折磨他,慢慢地咬出一個又一個叫人顫抖不已的詞,然後肆意地欣賞他的驚駭與疼痛。

邢母失了態,徑直從主位上走過來,揚手就狠狠給了邢守諾一個耳光。

“我瞧你是越來越瘋了!就為著個賤奴,你要報複你親生母親跟同胞兄長到什麼時候?!”

這一耳光極重,邢守諾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她卻連躲都冇躲一下,甚至十分滿意能看到母親這般怒不可遏的模樣,嗤嗤笑了起來:“怎麼能說報複呢?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我欲去開門時,難道不是母親命人攔著的?”

說著說著,她似是生怕邢守約受的刺激不夠似的,又補充道:“啊,對了,兄長怕是還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姚法生他們半夜強闖祁桑府內,要不是內廠總督半道截了人,想來這祁桑早就給折磨死在誰的榻上了吧?”

嘩啦————

桌上的杯盞因邢守約突然的起身被撞翻在桌上,他踉蹌了下,似是想走,可大約是雙腿有些軟,又陡然摔坐了回去。

“守約——”

邢父心疼不已,忙上前安撫:“你彆著急,她如今不是好好的麼?此事的確是我們邢府對不住她,改日咱們一道……”

“什麼對不住!”

邢母瞧著自家兒子眼眸儘是濕意,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我們邢府從不欠她的!你看看她,一府嫡女,卻淪落到四處寄人籬下的境地裡去,這般不祥的命格,怎能叫她入了咱們邢府!”

“不要說了……母親……”

邢守約死死扣著桌角的手指泛出蒼白的痕跡,薄唇抖著,似乎在努力尋找自己的聲音:“您……不要再說了。”

他這二十四年來,一向將孝視作天,從未忤逆母親半分。

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儘孝了。

邢母瞧著他為個女人失魂落魄的模樣,又想起當年邢守諾為個賤奴要生要死的一幕,頓時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們兄妹兩個,一個比一個不成器!枉我這麼多年來苦心栽培!守約,你馬上是要做侯爺的人了,你該操心的事在戰場,在朝堂,而不在後院的一個女人身上!”

“嗬嗬……”

邢守諾嘲諷地笑了起來:“兄長你怎麼不說了?你同她說啊,說說你當年投筆從戎是為了什麼啊……”

邢母看著眼底儘是瘋狂恨意的女兒:“守諾,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啊……”

邢守諾手指輕點太陽穴,笑道:“他啊,怕走了你同爹爹的老路啊!他怕他一個不受重視的文人之身,娶了祁大將軍的胞妹,叫旁人以為是攀附!他想同祁旻一般征戰沙場,成為戰功赫赫的將軍再來求娶祁桑,他想叫祁桑知道,他娶她不是為了她的身份啊……哈哈哈哈……”

邢守約似是終於回了魂魄,猛然起身,踉蹌著衝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

邢守諾瞧著他離開的方向,拍著桌子癲狂地笑:“風水輪流轉呐哈哈哈……當初我遭受的一切,也該輪到他嘗一嚐了,母親,您瞧瞧您養的這一對兒女,養得多好呐!滿意麼?滿意了麼?!哈哈哈……”

邢母睜大眼睛看著她,喃喃自語:“瘋了,守諾,你是真的瘋了……”

“是啊,我早就瘋了。”

邢守諾笑得眼角出了淚,她指著一旁沉默不語的父親道:“這個家裡,除了他,所有人都是要瘋的!我等著,我等著兄長比我更瘋的那天!哈哈哈……”

她狂笑著離去,隻留下一室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