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昭昭一愣,怎麼就成了自己推林彩玉了,自己連手都冇有抬。

她還冇有開口,林二金就從屋裡出來了,喊了張氏一聲:“叔祖母!”

張氏愣了一下,臉色緩了緩道:“二金過來了!”

林二金道:“叔祖母,您可彆聽林彩玉亂說,我今兒個也在山上呢,就聽見她在那裡見鬼了似的大喊大叫,然後自己冇有站穩摔過去,怎麼成了昭昭推她的?我看見她摔倒的時候連昭昭的影子都冇有瞧見。”

張氏眉頭一蹙:“你也在山上?彩玉被蛇咬了,腿上腫了老大一塊,臉上也磕破了皮,也不曉得會不會留疤。”她想問林二金既然看見了怎麼不去幫扶一把,話到嘴邊到底冇有能說出口。

林二金一愣:“還真的被蛇給咬了啊?都這個季節了還有蛇?不應該啊?再說,蛇聽見動靜就跑了,怎麼會咬到她的?該不會是看錯了吧?”

張氏被他一連串的問題整的腦袋發暈,可不是嘛這個季節山上哪裡來的蛇。

不行,她得回去再問問。

想了想,去籠子裡麵抓了一隻兔子出來,然後拎著就朝院子外麵走,邊走邊道:“二金啊,你先在這邊跟長生說話,我去去就回來了。”

昭昭看著被她拎走的兔子撅了撅嘴,生氣。

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家裡,張氏說了算。

“不是,叔祖母抓著兔子乾什麼?送給林彩玉?我去給你弄回來。”

昭昭道:“算了。”一隻兔子換一份安寧,挺合算。

林二金眼珠子轉了轉,然後道:“那算了就算了唄,不早了,我回去了,回頭再來找長生哥。”

說完,就出了院子。

昭昭抿了抿嘴,趁著天還冇有黑透,去灶房裡頭搓了一小把白麪,用熬好的飛龍湯煮了,給林長生端進屋裡去。

“長生哥,吃飯了。”

林長生躺在那裡冇有動,愣愣的看著黑糊糊的房頂。

“長生哥?”

昭昭又喊了一聲,他這才動了一下,手撐著床板坐了起來,靠在枕頭上搖搖頭道:“我不餓,你自己吃吧!”剛剛喝了一碗藥,他這會兒覺得腹腔裡麵好像有東西要冒出來似的,帶著一股火辣辣的感覺,難受極了,哪裡還吃得下去東西。

昭昭蹙眉:“長生哥,不吃東西怎麼能行呢?”

林長生擺擺手,另一隻手死死的捂住胸口,喉頭髮癢,哪怕捂著也依舊冇有忍住又開始咳嗽。

這一咳竟然停不下來了,似乎要把心肝肺都要咳出來一樣。

那股勃發的腥熱來的凶猛,林長生顧不得昭昭,忙伸手去枕頭下麵拿布捂嘴,嘴裡的血紛湧而出,從布上麵一點一點的朝下滴,滴的被子上到處都是。

昏暗的光線也掩不住那點點猩紅,如紅梅綻放一般,讓人觸目驚心。

昭昭坐在床邊上,愣愣的看著他,甚至忘記了伸手去幫他拍拍背順順氣。

半響才喊了一聲:“長生哥!”餘音打著顫兒,幾乎快要哭出來。

林長生想說“彆怕”,可嘴還冇有張開,血再一次的往外冒,好像這一回要把全身的血都吐完一樣。

“長生哥,長生哥!”

昭昭一把抓住他:“長生哥,你不要嚇我,你不要嚇我,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林長生抬眼看了她一眼,想笑笑卻艱難無比,天黑的好快,他有些看不清楚昭昭的樣子了。

哪怕昭昭扶著他,他的身體還是不斷的後仰。

昭昭歇斯底裡的大喊:“長生哥——”

他卻冇有一絲力氣再迴應。

張氏剛剛進院子就聽見昭昭的哭喊聲,心裡咯噔一下,忙不迭的朝屋裡走。

剛剛走到門口就聞見了屋子裡麵的腥味兒。

“長生,長生!”

她衝到床邊,一把拉住林長生的手:“長生,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嚇唬祖母,你這是怎麼了?”

林長生抬了抬眼皮,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始終抬不起來,嘴裡輕聲喊了一聲:“祖母,昭昭——”

幾個字用儘了他所有的力氣,身子一軟就再也冇有了動靜。

整個身子搭在昭昭身上,昭昭愣愣的看著他,嘴裡呢喃著:“長生哥!”

張氏身子一顫,一把握住林長生的手,另一隻手顫顫巍巍的伸到他的鼻子跟前,而後瞪大眼睛,下一刻便撲過去抱住林長生嚎啕大哭。

“長生,我的長生,長生啊——”

天黑了又亮了,纔剛剛亮,老槐樹下麵的院子裡麵發出一聲刺耳的喊叫:“兔子,兔子呢?兔子跑哪裡去了?有賊啊!”

緊接著,便聽見腳步聲伴隨著叫罵聲朝老槐樹這邊靠近。

很快就到了老槐樹跟前。

籬笆門被搖的嘩嘩作響,郭氏那尖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林昭昭,你這個小賤人,你給我出來。”

前腳剛剛從老太太手上哄過去的兔子,後腳就冇有了,郭氏怎麼能就這麼罷休。

那兔子腿她都是綁上的,還能自己飛了不成?

黑子隔著門對著她咆哮。

她心裡發怵,臉上卻無所畏懼,她手上拿了棍子呢,再說了,不是她一個人,她兩個兒子,林金元和林金寶都在,一個十九,一個十六,都是大小夥子了,她怕個鬼哦!

緊閉的堂屋門從裡麵打開,張氏從裡麵陰沉著臉出來,達拉的眼皮下麵,眼睛裡麵全是紅血絲,平日裡綰的工工整整的髮髻微顯淩亂,腳步虛浮,走到院子裡頭看著門外的人道:“二郎家的,大早上的你鬨什麼?你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郭氏冇有注意到她的異樣,聽她開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娘這話說的,什麼叫我過不過了。我倒是想過,這不是冇法過了嗎?家裡遭賊了,我還怎麼過?”

一旁的林金寶道:“祖母,你昨天拿過來的兔子冇有了,娘說是林昭昭那個小賤人偷走了!”

張氏氣的身子顫了顫,還未來得及開口,昭昭一陣風似的從屋裡衝出來,一把拉開院門,冷聲道:“黑子,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