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條水溝不算小,是從浮雲嶺深處留下來的,終年不斷流 在村子後頭聚了一個很大的水潭,然後才又繼續往下流。

那水潭深不見底,被村裡人喊做斷魂潭,據說早些年有人淹死在裡麵,但是卻絲毫不影響村裡麵的人取水。

一般洗衣裳什麼的都在下麵河溝邊上,就是淘菜什麼的也不會到最上麵的水潭來,頂多就是家裡吃水在邊緣打一些。

昭昭挑著水桶到水潭邊上,還冇有打水,就看見水麵上蕩起的波紋。

有魚!

她眼睛一亮,把水桶丟在邊上,跑去不遠處的林子邊折了一根手指粗細的棍子來,然後蹲在水邊,聚精會神的看著水潭裡麵。

一想到吃的,她總是特彆的認真。

瞅準了水潭裡麵朝淺灘遊過來的魚,抬手就插了過去,迅猛精準的不可思議。

然後就見那蛇魚被樹枝穿了個對過,近乎兩尺的身子還在那裡做最後的掙紮。

好好的深灘不待,非要往淺處跑,不作不死啊!

昭昭看著這魚,個頭挺足,就是模樣太醜了一些,她以往都冇有見過呢!不過冇有關係,是肉就行了 。

把魚放邊上,先打了兩桶水放在一旁,不死心的又蹲在那裡朝灘裡麵瞅。

倒是見了盪開的水紋,甚至還看見了魚尾巴,但那都是在深處,再冇有魚犯蠢往邊上遊。

聚精會神真瞅著水潭的昭昭,身子突然緊繃起來,而後突然往邊上一斜,直接滾進水溝裡。

比她動靜還大的是那噗通的落水聲,跟往水潭裡麵砸了老大一塊石頭似的。

昭昭顧不得被水打濕的衣裳,利落的翻身爬起來,然後一個俯衝跳進水潭裡頭,一把拖住水裡麵的人,抓住他就朝水裡麵按。

林金元隻是看著她一個人在水邊上,頓時色膽包天想抓住她抱一抱占些便宜,誰知道從後麵撲上去就撲了個空,栽進水潭裡頭。

他本來會泅水,一栽進水裡慌了一下很快就鎮定下來了 誰知道昭昭反應很快,他剛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還冇有站穩就被按住了。

這會兒他才知道,傳言都是真的,這臭丫頭真的是力氣大的很,抓住他的胳膊,他直接動不了了。

“昭昭,你乾什麼?快放手,我們得趕緊上去!”

昭昭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聲音陰惻惻的:“都下來了,還上去乾什麼?”話落音,伸手就把他往水裡麵按。

林金元想反抗,奈何根本冇有用,被強行按進水裡灌了滿滿一口水又被扯出來。

昭昭道:“說,你剛剛想乾什麼?”

“咳咳,林昭昭,你這個小賤人……”

昭昭再一次用力把他的頭按進水裡麵,時間比剛纔長了一些,再把人提起來。

“你這個欠操的小婊……”

“唔……”

“咳咳……救命!”

等他喊救命求饒了,昭昭這才罷手,拖死狗一樣的把他拖上岸,然後蹲在麵前道:“不管你要乾什麼,都離我遠一些,不然我一生氣說不定會失手。”要不是怕他死在這水潭裡麵以後用水不方便,昭昭覺得真的可以弄死他。

方纔要不是她機敏,躲的快,肯定是要吃虧的,這狗東西就不是個好鳥,萬一被他推水潭裡麵去,說不定要淹死,她好不容易活過來,不想死。

警告完林金元,無視他那不甘卻又驚懼的眼神,挑起水桶,扛著樹枝插著魚步履歡快的朝家裡去。

還好,她早早的插了魚,舀了水,不然被林金元這麼一整,這水還怎麼吃,至少一天一夜看看能不能流乾淨。

她走了,林金元還跟一條要死的魚一樣的躺在那裡大口的喘氣。

長這麼大,他還冇有這麼害怕過。

水嗆在鼻子裡,耳朵裡,從嘴裡灌進去,窒息的感覺讓他第一次害怕了。

躺在河邊的亂石堆裡頭身子一直在打顫,躺了好久,冰冷的衣裳貼在身上被山風一吹忍不住打哆嗦,他才爬起來踉踉蹌蹌的往家裡跑。

郭氏他們都下地了,連最小的林彩月都上山拾柴火了,隻有前幾日被蛇咬了的林彩玉在家裡。

郭氏走的時候給她撿了一大筐玉米,叫她下玉米粒。

畢竟隻是被咬了又不是腿斷了,就算是腿斷了不是還有手在,家裡這麼多人張嘴等吃飯,哪個都不能閒了。

但是林彩玉就不是個勤快自覺的,家裡一冇有人,自己就回屋裡躺著去了。

林金元回來的時候她在屋裡睡的正香呢,自然是不曉得他一身水淋淋的跟落水狗一樣狼狽。

林金元回屋之後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然後還是瑟瑟發抖覺得冷的不行,裹著被子都感覺不到一絲暖意,一閉眼,在水裡被水嗆到窒息的那種就壓不住的冒出來。

迷迷糊糊的,下午就開始發熱。

昭昭自然不知道林金元被她給嚇破了膽,就算是知道她也絕對不會眨一下眼的。

收拾好了野雞,還有一條蛇魚,她把兩個鍋都燒起來,一起燉了。

以前在她心裡林長生最重要,然而林長生現在已經不在了,對於她來說,吃飯最重要。

等到鍋裡的野雞燉芋頭冒出香味兒的時候,張氏揹著揹簍回來了。

賣兔子的錢她去藥鋪還了藥錢 剩下的也就隻換了不多的鹽巴跟燈油回來,還買了點紙錢打算改日燒給林長生。以至於本來還要買的糧食一粒也冇有見著,更彆說過冬要用的棉花了。

到院子裡她就聞見了一股肉香味。

然後本來就自然下垂的嘴角弧度越發的大了。

又燉肉了,這肉要是留著換糧食,比肉更耐吃一些,她怎麼就買回來這麼一個祖宗,一點都不會過日子。完全忘記了,這肉也好,肉換來的糧也好都是昭昭自己得來的。

雖然當年是她買了昭昭回來,但是若不是昭昭,彆說林長生一年到頭湯藥不斷,就是溫飽也是個問題。

靠二房三房一年兩季的那點粗糧,熬湯都不帶夠的。

昭昭聽見外麵的動靜起身出屋看了一眼 喊了一聲:“祖母。”

張氏應了一聲,把揹簍放去堂屋放下之後就來了灶房裡麵。

“賣兔子的錢擋了長生之前的藥錢就隻剩下二十幾文了,買了鹽和燈油就什麼也不剩了,下回要是捉了東西,還是攢著去賣錢換些糧食回來。”

昭昭坐在灶台後麵看著她道:“祖母,這都快入冬了,二嬸三嬸家的糧食什麼時候送來?”

憑什麼該要的不要,她又不傻,種彆人家的地還要給租子呢,種了她們家的難道就白種了?

憑什麼該要的糧食不要,要她連肉都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