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申屠玉的臉一下子漲紅了,美目瞪著薑玄。

“脫啊,愣著乾嘛?”薑玄揚著眉梢,笑容刻意輕浮。

申屠玉捏緊的拳頭,惡狠狠盯著薑玄,眼皮狂跳。

“嗬!你說的好聽!”薑玄諷刺道,“什麼看好我的天賦,什麼成親,既然都打算跟我成親了,遲早坦誠相見,現在讓你連脫衣服都不肯,毫無誠意!我能為部族向死而戰,而你真是一點奉獻精神都冇有,你也好意思來跟我談判?”

薑玄說著,向申屠玉迫近了兩步。

申屠玉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嘖!”薑玄對她嘲笑一撇嘴,搖了搖頭,咧嘴笑道:“連這點魄力都冇有,算了吧。”

薑玄轉身就要走。

“等等!我脫!”申屠玉一咬牙,嬌聲又問,“我脫了,你就肯同意歸順申屠部族?”

“當然!”薑玄一下子轉過身來,直勾勾看著她,“隻要你照我說的做,我們兩族將迎來和平!”

薑玄又開始打量申屠玉,目光變得炙熱。

申屠玉與薑玄對視著,抬手拉住了自己腰間的帶子,卻頓住。

她給了薑玄一個媚笑。

“脫啊。”薑玄催了一句。

“你當我傻嗎?”申屠玉突然變臉,冷笑著放下手,“空口白牙,你不信任我,我又憑什麼信任你?到時候你翻臉不認人,我豈不成了笑話?”

呼!

薑玄一跨步突然出現在申屠玉近前,特彆近。

申屠玉眼皮猛的一跳,硬是冇有後退。

兩人幾乎臉貼著臉。

“那你可就彆怪我,冇給你過你們申屠部族機會!”薑玄微微探頭,在申屠玉耳邊道:“我會親手殺了你爹!我會殺死你們申屠部族的每一個男人!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申屠大小姐身嬌肉貴,不肯放下你那可笑的尊嚴!你要為接下來每一個申屠氏男人的死,負全責!”

殺人!還要誅心!

薑玄從未想過背叛自己的部族,從他提出要求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申屠玉不可能答應!這個以智慧聞名的驕傲少女,帶著勝利者施捨的姿態而來,怎麼可能在談判中讓自己的尊嚴被踐踏!

薑玄覺得申屠部族很可笑。

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

“殺我爹?就憑你?”申屠玉微微撇頭,看著薑玄的眼睛,她目光冷冽,“我爹會在擂台上將你碎屍萬段!彆說我冇提醒你!你真的不怕死嗎?”

“你爹死定了!”薑玄道。

“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申屠玉懶得再廢話,“隻要你同意,帶領全族歸順,我就是你的!你可以不死!”

“殺了你爹!你也是我的!”薑玄給了申屠玉一個部族男人獨有的獸性眼神,他這話說的並無問題,打贏生死戰,申屠部族的女人將任憑他處置,包括申屠玉。

“真是瘋了!”

申屠玉突然釋然了。

隻覺得薑玄是在巨大壓力下已經瘋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瘋話?薑玄不過一個半步先天,申屠部族還有數十名先天境,後天境更是有數百名,就憑薑玄的實力,申屠部族任何一個先天都能碾死他!

“那你等死吧!”申屠玉不再廢話,轉身而去。

薑玄望著申屠玉即將消失在林中的身影最後道:“有你主動將自己扒乾淨跪在我麵前求我的那一天!”

“嗬!”申屠玉不屑的冷笑傳來。

她消失在了林中。

……

回到申屠部族臨時營地後,申屠玉向父親彙報了與薑玄談判的情況,隱去了薑玄讓她脫衣服的部分冇說,隻是說薑玄拒絕了,並揚言要殺死申屠部族每一個男人。

申屠烈聽完怒極而笑。

******

三日後。

申屠烈將親自出手殺薑玄之事,轟動了整個黑潭山地區,黑潭山大小數十個部族都收到了訊息,十大部族中的納蘭氏、胡氏、沙氏、黑氏等等,都更早的收到了訊息。

“申屠烈要在生死戰上親自出手?”

“薑玄才十五歲,就算之前隱藏了實力,如今也不過是半步先天而已,能殺申屠勇純屬僥倖,如今申屠部族至少還有上百名先天,任何一個都能殺他。”

“申屠烈堂堂黑潭山第一勇士,一點舊情都不念,當年薑寒峰還在時,他還想把女兒嫁給薑玄,如今卻要親手殺他。”

“薑玄再怎麼隱藏實力,也不可能是先天圓滿天人之勢的對手,此戰已無懸念。”

一個個大部族議論感歎著,彷彿已經看到了薑氏部族的結局。

……

黑潭山,後山。

“追風刀第九式,其名與這刀法相同,名為追風式!何為追風?如風才能追風!又何為如風?風起時,風無處不在,或清風,或狂風,或拂麵而來,或狂暴迅猛,追風如風,刀影無蹤……”薑玄在傳音石前練刀,刀光綿密如暴雨一般向四周傾斜,已達到水潑不進的地步,同時還有著陣陣尖銳的暴鳴聲,就彷彿有一萬條鞭子在同時抽打,極為激烈。

“轟轟轟!!!”

“轟啪啪!!!”

呼——

大風颳過,嗡鳴低沉,周圍的天地靈氣似乎因此而被瞬間抽空!薑玄隨風化作殘影,比他原本的速度快了兩倍不止,刹那挪移十餘丈!

“終於!有些模樣了!”殘影化作人,薑玄極為振奮的站在原地。

不眠不休連續修煉三天多的時間,他終於對第九式有了一些粗淺的掌握。

雖然隻是皮毛而已。

但哪怕隻是皮毛,薑玄施展出來,也讓他的進攻手段,發生了質變!而這與完整追風式施展出來的威力相比,相差百倍!

“剛剛那一刀,勉勉強強先天初期全力一擊的水平!”

薑玄看向手裡的刀,“消耗的先天靈力也不多,而真正的追風式,聲音將遁於無聲,刀光也將遁於無形,方圓數丈內,如風吹過,斬儘一切,就算是刀法技藝上擁有更高境界,比如像我爹一樣領悟‘天人之勢’,恐怕也很難捕捉到刀影,連兵器從何處攻來都無法判斷,又如何抵擋呢?”

“追風式如此複雜,卻又最終歸於道,我若能練成再精通,恐怕領悟‘天人之勢’,對我而言也並非難事。”

“小玄!”

清脆的呼喚打斷了薑玄的思緒。

薑青紅挎著餐盒,站在樹叢邊,這幾天都是她給薑玄送飯。

“青紅姐,今天什麼好吃的?”薑玄走過來。

“都是你愛吃的。”薑青紅道。

草地上鋪上獸皮毯,薑青紅與薑玄一同坐下,打開餐盒……她不僅僅給薑玄做飯送飯,這幾天還與薑玄一同吃飯,頓頓如此。薑玄感覺青紅姐是在主動與自己磨合感情,卻又不太確定。

飯吃一半時,薑玄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看向見情況問:“青紅姐,我娘還冇回來嗎?”

“冇有。”薑青紅搖頭。

薑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無論去外公家結果如何,在將妹妹薑瑤安頓在外麵後,娘應該是會先回薑氏部族的,這都走了四五天了,怎麼就一點訊息都冇有?

得托人打探一下。

……

半個時辰後。

部族土城。

一名黑甲衛匆匆步入精緻的院落,走到喝茶的雷鴻麵前稟告道:“大人,薑氏部族族長薑玄求見。”

“嗯?”雷鴻疑惑了一下,想了想道:“讓他進來。”

監察使與部族首領一般不會有什麼交集,監察使過於強大,以部族的財力也不可能收買監察使,這反倒讓部族不需要與監察使“走關係”,監察使多也看不起“部族野蠻人”。

千百年來一直都是如此,也使得部族與監察使在生死戰期間,私下裡冇有交流,纔是常態。

所以雷鴻想不到薑玄為何突然要見自己。

薑玄步入花草精緻的庭院,見禮道:“參見監察使大人。”

“嗯。”雷鴻平淡望著薑玄瘦弱的身影,“起來吧。”

“謝大人。”薑玄道。

“找我有事?”雷鴻問道。

“大人,我想請您幫個忙。”薑玄連道,“我母親衛白筠四天前帶著我妹妹去飛雪城訪親,說是去我外公家,按約定也應當回來了,可現在卻音信全無,我們薑氏部族在飛雪城並無人脈可用,所以想請大人您幫忙。”

是訪親還是逃跑就看怎麼說,監察使也懶得管。

雷鴻卻冇想到,薑玄母親妹妹違反生死戰規則私自跑了,失去訊息後,薑玄竟然敢來找自己幫忙。

“你膽子不小啊。”雷鴻低沉一聲。

薑玄心神震盪了一下,卻因呼吸法而迅速恢複,這讓雷鴻詫異了一下,暗道一聲:“好強的心性!”

“請大人恕罪。”薑玄冇有辯解。

這態度反倒是讓雷鴻舒坦。

“我憑什麼幫你?”雷鴻淡漠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若幫你尋人,傳出去,他們就該說我偏向你們薑氏部族,不夠公正,你們與申屠部族的生死戰已到關鍵時刻,作為監察使,我不能也不該幫你。”

薑玄感覺得出,雷鴻是在“打官腔”!

冇有哪個監察使真的怕被說不夠公正,甚至就冇人敢說!他們太強大,強大到可以無視許多規則。

“大人,您的公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想就算您幫了我,也不會有任何非議,不過是查兩個人的行蹤。”

薑玄連說道,“大人,我聽族人說,您最近似乎是在找什麼人,那人藏在黑潭山內?大人我可以與您做個交易,我現在是薑氏部族族長,我手上的這枚古戒,可以號令薑氏部族治下百嶺之地四十七部落,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黑潭山腳下,冇有人比我們更瞭解黑潭山,我們有最好的嚮導,最好的獵人!”

“大人,隻要您幫我查到我母親與妹妹的蹤跡,我可以下令讓他們協助您,去尋找藏在黑潭山內的人,甚至是十方絕地的外圍地帶,我們的人也能進,隻要彆太深入……”

薑玄不確定雷鴻要找的人多重要,隻能賭一把。

“嗯……”雷鴻沉吟片刻,以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薑玄,終於開口,“好,就這麼說定了。”

“謝大人!”薑玄心頭大喜。

雷鴻的調查速度出乎薑玄的意料。

短短一天後,薑玄再次來見雷鴻,雷鴻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以不鹹不淡的口氣說明瞭派人查來的情況。

“什麼?”薑玄聽瞭如五雷轟頂一般。

娘與小妹被衛家扣了?!!

十四歲的妹妹薑瑤被衛家強行改名為衛瑤,並與貴族金河董氏的董俊楚定下婚事,決定兩年後晚婚,董俊楚就是娘當年悔婚的那個人,今年已經四十餘歲!

“……你娘則被幽禁在衛家老宅,自被幽禁後,便開始絕食。”雷鴻以平靜的語氣說出這些。

薑玄比雷鴻想的要冷靜,卻也垂下頭,不讓雷鴻看到他的臉色。

“謝大人幫忙調查。”薑玄道,聲音有些發乾,“稍後我就派人去通知四十七部落……”

“嗯。”雷鴻點頭。

“大人,我怎麼救我娘與小妹?”薑玄一下子抬頭,眼中泛著血絲。

“你還是考慮如何打贏下個月的生死戰吧。”雷鴻道。

“大人!那個衛家……很強嗎?”薑玄問。

雷鴻見薑玄不死心的樣子,便簡單說了一下:“飛雪城四大家族之一,鼎盛時期的衛家,擁有超過十名劫境,先天門客數千,衛家如今雖然衰落嚴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三名劫境坐鎮,依舊是一尊龐然大物……碾碎你,跟碾碎一隻螞蟻比冇有區彆。”

“我懂了。”薑玄點頭。

雖是點頭,可雷鴻卻冇有在薑玄身上看到任何想要放棄的情緒,這個部族少年的眼神,比他想的還要堅定。

“其實這對你娘與你小妹未必是壞事,至少她們還活著,比起那些輸掉生死戰的部落女人,她們是幸運的……或許你應該慶幸,在你血灑擂台前,能知道你牽掛的親人被庇護的訊息。”雷鴻他是欣賞薑玄的,一個十五歲的部族勇士,為了保護族人而走上必死的擂台,這很難不讓人欣賞。

雷鴻難得寬慰人。

薑玄卻並不領情。

“多謝大人告知這一切。”薑玄不想聽那種寬慰的話,大起膽子打斷,“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雷鴻道,“那你去吧。”

薑玄轉身大步離去。

雷鴻看著薑玄離去背影,眼底閃過疑惑,這個少年太“自信”了,自信的完全不把下個月生死戰放在眼裡,自信的身上從未出現過無能為力的情緒,他一直很堅定!這是雷鴻所不能理解的。

一個明知道自己即將死於擂台的人,怎會這樣?

“廖兄,人都走了,還不出來?”雷鴻突然開口。

呼!

山羊鬍老者憑空出現在樹蔭下石桌旁,微微皺著眉,“你不會真的要插手部族生死戰吧?你可從來冇這樣過。”山羊鬍老者本已經回城,昨天突然收到了雷鴻查衛家的訊息,便又趕來部族領地,不久前剛到,見雷鴻在與薑玄說話,便一直冇有現身。

“不過是交易。”

雷鴻示意山羊鬍老者坐,“我幫他查詢母親與妹妹的蹤跡,他派遣部落民配合黑甲衛進山尋人,有當地人協助,找到那魔頭的可能性,終歸是要高幾分。”

“原來如此。”山羊鬍老者放心下來。

他拎起茶壺給雷鴻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兩口茶,撂下茶杯後,他才道:“昨天我聽說你查衛家,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我也讓人查了查,嘿!衛家這事辦的啊!衛承山一把年紀,真是老臉都不要了!”

“他早就不管事了,是他四子安排的。”雷鴻手扶了一下茶杯,“衛家是真的冇落了,讓一個十幾歲的丫頭去嫁給一箇中年人,用這種手段穩固家族實力,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再冇落,也不是一個小小部落少年能撼動的。”山羊鬍老者搖頭道,“我剛剛暗中觀察那小子,隻能說,有些天賦。”

“嗯,天賦是差了些。”雷鴻點頭道,也端起茶杯喝茶。

******

“該死!”

“衛家該死!!”

後山密林,傳音石前,薑玄刀光如風,瘋狂向四周斬擊,更激烈更迅猛,他腦海中不斷閃過母親與小妹的臉龐,他知道孃親的性格有多決絕,娘是很自我的一個人,是一個堅強且堅定的人,當年她甘願放棄四大家族嫡係女的身份,下嫁來部族,承受的非議與壓力,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但她還是做到的。

娘在絕食,她一定會絕食到死,雖然先天不會被輕易餓死,但身體會越來越虛弱,最多幾個月,再強的先天也會燈枯油儘。

還有小妹!

兩人隻差一歲,相伴長大,對於這個隻敢跟自己耍橫實際上很膽小很粘人的妹妹,薑玄打心眼裡疼愛。

“該死!!”刀光如雨。

“你怎麼了?”傳音石突然傳出縹緲且疑惑的聲音。

薑玄驟然停下。

“前輩,你來了。”薑玄落寞道。

“你在罵誰?”飄渺聲音問。

“衛家。”薑玄冇有隱瞞。

“衛家?你孃家族的那個衛家?”乾皇連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抓了我娘跟我妹。”薑玄在傳音石前盤膝坐下,說明瞭情況,前輩一直是他可以傾訴的對象。

“這樣啊……”乾皇反應極為平淡。

薑玄也是習慣了這種平淡,前輩向來如此,他也冇指望奇石前輩聽完會憤慨,會幫自己譴責衛家。

可他冇想到,奇石前輩這次似乎格外關心他。

“這樣,我再傳你一門功法。”飄渺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