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出生在東北偏僻的小山村,名為鱗莊。
每個村子,都是一本書,記錄著形形色色的驚奇故事。
有人說,善待村子裡的傻子,因為他是村莊的守護神。
是不是守護神我不知道,但我確實是那個傻子,很‘正常’的傻子。
我叫於浩,十二歲那年高燒不退,雖然活了下來,可從那天開始,我就開始走街竄巷,傻笑個不停,淪為了徹頭徹尾的傻子。
其實我的心裡什麼都清楚,可身體就好像被某些東西操縱一樣,我表達的,我看到的,卻無法被彆人接受。
“嘿,於傻子,來,給你條魚回去吃!”
嘿嘿……
我很討厭自己的嘿嘿聲,我也清楚,這個傻裡傻氣的笑聲是從我的嘴巴裡傳出來的。
我想,這是我跟彆人打招呼的方式吧。
村裡的幾個淘小子在大壩遊泳,摸魚,光著膀子,露出結實的臂膀。
村內有名的孩子王名為虎子,他拎著一條巴掌大的草魚,走到了我的麵前,抻開了我的褲子,將那條魚扔了進去。
涼颼颼的,黏糊糊的……
嘿嘿……
我的笑聲依舊如此,同時,他們也傳來了正常聲音的哈哈大笑。
“於傻子,快拿回家燉了,彆咬到雞兒!”
我平時的時候都是憨態可掬的笑容,但這一刻,我的麵龐忽然間凝重起來,慢慢的抬起了手臂,伸出了食指。
虎子幾個淘小子都被我這個樣子嚇了一跳,畢竟我大部分情況下都傻裡傻氣的。
“虎哥,這傻子咋了?”
“管他呢,下水摸魚去!”
“不,不能下去,有,有……”
我想拚命的告訴他們,不能下水。
因為我看到,一個渾身流淌著鮮血的男人,伸出濕漉漉的手掌,抓住了虎子的腳踝。
我的喉嚨咕咕作響,但卻無法完全表達出來。
“彆去,黑,黑影……害,害你。”
“什麼亂七八糟的,彆理他,一會兒再給傻子摸個螃蟹!”
男人的頭髮很長,水珠啪啪的低落下來。
他的麵孔被浸泡的像是麪糰,扭曲的不成樣子,眼球掛在上麵,就像是黏在上麵的一般。
身體上有幾個窟窿,流淌著鮮血,弓著腰,腳上還綁著一塊大石頭。
他在看著我,猙獰的笑著,麵龐如此更為扭曲。
我並不害怕,隻是對他拚命的搖頭,想要阻攔,而他,則是伴隨著虎子噗通跳水的聲音,消失在了我麵前。
我能看到很多東西,一些彆人看不到的東西。
我想要表達,不管清晰也好,含糊也罷,都不會有人相信。
“這傻子弄得我心裡發毛。”
虎子浮在水麵,和兩個小夥伴說著剛纔我凝重的表情。
“彆管他,逗逗他就得了,可彆讓老於叔知道,要不非拿棍子抽我們幾個不可。”
虎子嘿嘿一笑:“不能讓傻子爹知道,也不能讓俺爹知道,俺爹要是知道我又來水庫摸魚,非打死我不可。”
話音剛落,虎子露在水麵的腦袋一下子冇入到了水中,氣泡咕嚕嚕個不停。
“這虎子,還來點花樣!”
兩個小夥伴不以為然,都是時長來玩耍的玩伴,相互的水性在熟悉不過。
“上,上來,放,放他……”
我在岸邊不停的揮手,我也能看到水底下,那個男人,不停的拖拽著虎子的腳踝。
半分鐘後,水裡的兩個小夥伴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水花越來越大,虎子正在不停的撲騰!
“虎子!”
兩個半大孩子一個猛子紮入了水裡,想要給虎子拽出來!
但不管他們怎麼用力,根本無濟於事。
我環顧四周,拎起了一根長杆,遞入了水中。
“鬼,鬼啊!”
其中一個小子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猛地浮出了水麵,一把抓住了我遞過去的杆子,拚命的朝著岸邊撲騰。
另外一個知道大事不好,也慌了神,幾經努力無果之後,他也狼狽不堪的爬到了岸邊。
至於虎子,終究冇有上來。
兩個小子氣喘籲籲,臉色蒼白,知道自己闖了禍。
“傻,傻子,快去,快去叫人!”
我轉身奔跑,樣子頗為滑稽,扭扭捏捏的朝著村裡跑去。
村子就這麼大,就算是不認識,也都眼熟。
我就更不用說了,可謂是家喻戶曉。
“大侄子,咋跑這麼快,乾啥去?”
“水庫,淹……死了。”
我很清楚,虎子這種情況,已經冇了,所以,說的就簡潔一些!
“你說啥?死了,誰死了!”
看著我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字,村裡的男人哪敢遲疑,立刻在村頭吆喝起來!
“老爺們都跟我去水庫,於家小子說有人淹著了!”
都是一個村的,聽到這個訊息,家家戶戶都出了人,連忙向水庫趕往。
我也渾渾噩噩,有些滑稽的跟在後麵,回到了水庫。
人呢?
我說的不是虎子,他肯定在水底,而是那兩個玩伴不見了蹤影,隻有留在岸邊的長杆。
噗通,噗通跳水的聲音不絕於耳,水性好的漢子紛紛跳入水庫開始打撈!
岸邊有不少男女老少在小聲議論,也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更知道是我給村裡報的信。
其中有一個男人好像很畏懼這個水庫似的,離得遠遠地,他便是虎子的父親。
幾分鐘後,一個男人浮出水麵,大聲喊道:“老王,你兒子!”
“啥,我兒子!”
老王從最後方立刻衝了出來,一個踉蹌,趴在了岸邊。
隻見幾個漢子從水中撈出一具屍體,正是虎子……
“你個敗家子,快醒醒!”
幾個男人立刻按壓著虎子的胸口,依舊毫無作用,最後,無奈的對老王搖了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兒,我兒子怎麼會死,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水庫這兒!”
老王雙目血紅,哀嚎不已。
與此同時,兩個半大小子汗流浹背,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王叔,虎子咋了,他不是找於傻子去玩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齊刷刷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而我能做的隻是不停的擺手,事情不是這樣的,但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