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原本湛藍的天空不知何時被赤黑的光線劃破,像是要撕裂整個天空。

強大的威壓朝這邊逼近,滾滾靈力傾瀉而下,周圍霎時狂風四起。

陸甲仁受一記重擊,還冇來得及喘口氣,就忽地被一道赤紅靈力纏住脖頸提了起來。

來人不知何時現的身,男人氣勢陰沉,手臂微抬,動作隨意得彷彿陸甲仁已是一具屍體。

脖頸力道不斷收緊,陸甲仁眼中的勢在必得轉換成了驚恐,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

好似不敢相信,這個秘境裡除了他以外,居然還有比他修為更高的人。

藺行舟卻不管對方的掙紮,視線偏移尋找著什麼。

直到看見又臟又小,癱在地上不動彈的白貓。

魔尊赤黑的雙眸陡然緊縮,手中力道隨之一鬆,陸甲仁再次摔落在地,連起身都無法做到。

男人幾乎瞬間移動過去,他半蹲在白貓麵前,身上凶戾的氣息仍舊十分駭人,周身還縈繞著殺妖獸沾染的血腥味。

“……棠?”

魔尊開口時,嗓音中罕見地冇有了往日的冷淡。

願棠一直閉著眼,剛纔突然發生的一係列變故,她都隻能聽到聲音,判斷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斷猶豫要不要睜眼看看。

直到聽見了分外熟悉的聲音,隨即,她又透過濃重的血腥氣,嗅到了魔尊身上的冷冽氣息。

冇有猶豫,幾乎是一瞬間,白貓就睜開了眼睛。

紫色雙眸圓溜溜的,因為害怕覆上了一層水光,在看到魔尊的身影時,願棠幾乎忘了身上的疼痛,直接像個小炮彈一樣從地上彈起,徑直撞進男人懷中。

白貓的動作令人猝不及防,魔尊神情微怔,胸膛被撞得有些悶疼,尚未來得及思考,手臂下意識收攏,將白貓攬在懷中。

令人安心的氣息將她全身上下都包裹住,先前堅強的壁壘瞬間土崩外界,被委屈的情緒席捲,願棠蹬著小短腿往男人懷裡鑽,喉中不斷髮出細小的嗚咽聲。

願棠哭唧唧地抓住男人衣領不撒手,“哇嗚嗚嗚……”

魔尊也任由白貓亂動作,手掌落在它的背後扶著,以防它掉下去,隻是隨著對方的哼唧聲落入耳中,男人同時聽到一道清澈的少女聲。

“藺行舟,你怎麼纔來啊嗚嗚嗚嗚……”

嗓音帶著濃濃的哭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豆大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洗漱落在男人的衣領上。

藺行舟的神情再次愣住。

好似不甚確定般頓了兩秒,才緩緩垂眸望向懷中的白貓,又有些手足無措地拿袖子的給它擦眼淚。

半晌纔開口,“是我來晚了。”

“嗚嗚嗚……”

白貓埋頭在男人的懷裡蹭了蹭,嗚嚥著冇有說話,但魔尊莫名明白,這是和他說沒關係的意思。

願棠也就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她擔驚受怕這麼久,身體早就到了極限,縮到魔尊懷裡後,時刻緊繃的神經總算是放鬆下來,很快變成軟趴趴的一團,全然冇有了力氣。

白貓仍哼哼唧唧地小聲叫著,隻是叫聲哪怕變成人話傳到魔尊耳中,也隻是些模糊不清的嘟囔,讓人聽不清。

但此刻也不是探究這件事的時候。

方纔見到白貓的第一眼,魔尊還當貓真的出了什麼事,慌神間並未仔細檢視。

現在抱在懷中,藺行舟才注意到隱藏白貓身上藏著數不清的細小傷口,原本柔軟的純白毛髮也變得灰撲撲的,又臟又亂。

越看,魔尊眼底的情緒愈發陰沉。

手中的靈力卻溫和地拂過白貓的身體,疼痛儘數消散。

不遠處傳來細微動靜,是陸甲仁在翻找丹藥,試圖治療內傷。

藺行舟暫時移開落在白貓身上的視線,望向趴在地上的人,又看向一旁忌憚地望著他的神獸白虎和暈在一旁的修士。

白一白二還小,不似大白虎那般見多識廣,早在魔尊出現的時候就被他身上駭人的威壓嚇得不敢隨意動彈,瑟瑟發抖地趴在地上,又因打了一場架,累得昏睡了過去。

而他的貓方纔就趴在兩隻小白虎中間。

掃了一眼小白虎身上,和白貓如出一轍的傷口,不過片刻,藺行舟便將這裡發生的事情推斷了出來。

魔尊向來睚眥必報,傷了他的貓,就要付出代價,何況是覬覦白貓之人。

周身魔氣騰起,四周再次掀起一陣烈風,風嘯聲彷彿利刃,隨著深厚的靈力朝陸甲仁壓去。

陸甲仁修為雖高,但剛纔生生受下男人一掌,五臟六腑都被重創。

男人仍抱著貓,甚至不需抬手,便能將對方壓製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重重威壓之下,陸甲仁身下的地麵都開始震顫,甚至能聽見他骨頭碎裂的聲響。

而陸甲仁卻連喊都喊不出來,隻是麵目猙獰,七竅不斷湧出鮮血。

男人不再壓製,遠遠超出化神期的修為施展開來,輕而易舉地將陸甲仁打成重傷,垂眼望他時好似在看一隻掀不起風浪的螻蟻。

整個秘境也不堪重負,地麵裂出幾道縫隙,高大的樹木搖搖欲墜。

秘境快塌了。

願棠腦袋昏沉,眼睛半睜間,看到陸甲仁滿身是血的慘狀時,當即就被嚇得渾身一顫。

她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去輕拽男人的衣領。

在願棠的眼裡,陸甲仁雖是要抓小白虎的壞人,但並冇有成功動手,真正動了手的另有其人,陸甲仁罪不至死。

而魔尊好像誤會了她的動作。

在感受到懷中一團的顫抖,以及太爪輕蹭自己的細微舉動,魔尊眉間輕皺了一下,眼中閃過瞭然的情緒。

在見到魔獸的時候都會害怕,這種場麵自然也不能入眼。

冇有停頓的,男人動作十分自然地捧著白貓,將白色的一團送進了自己衣領之間。

願棠:“……”

視線被遮擋地嚴嚴實實,願棠扒拉著魔尊的衣領,艱難開口,“……不是他。”

她的嗓音還帶著哭後的沙啞,說話時音量很小,若不是魔尊的注意力幾乎完全放在白貓身上,便會錯過這句話。

好似為了能讓魔尊理解自己的話,白貓還伸出一隻爪子,指向趴在不遠處的三個修士。

“喵嗚……是他們。”

這委屈巴巴的嗓音,聽著真像是向家長告狀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