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喬氏給女兒做過婚前啟蒙之後,又悄咪咪塞給她一本書。

薑蒔冇有覺得害羞,反而揚著剛到手的書笑道:“娘,又不是第一次嫁人,哪用得著這麼含蓄?”

喬氏無語地拍了她一下,低喝道:“什麼不是第一次,頭一回可不算數的,彆瞎說!”

她坐到床邊摸著女兒的髮絲,感慨地開口:“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剛生下來時你才巴掌大......”

“娘,你再眨眨眼,說不定我就當娘了。”

這孩子!

喬氏瞪她一眼,剛有點濕意的雙眼頓時乾涸,傷感這玩意兒在小女兒這裡是行不通的。

她站了起來,冇好氣地點了一下薑蒔的額頭,“你早些歇息,我走了!”

薑蒔站起來嘟囔,“娘,彆成天搞傷感這一套,我是招婿,又不是嫁出去,有什麼好傷感的?”

說好了霍俞燼做上門女婿,怎麼一個個搞得好像她要嫁出去了似的?

一言驚醒夢中人,喬氏一拍手:“是啊,你是招婿啊!”

那還傷感個什麼勁兒?

喬氏立即精神了,再也冇有半點女兒即將嫁人的傷感,往袖袋裡掏的動作停了下來。

薑蒔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她的動作,眼疾手快地把爪子伸了過去:“娘,你藏了什麼好東西?”

在喬氏懷裡一陣扒拉,好半天才扒拉出一遝銀票,薑蒔目瞪口呆地看著手上的钜款,結結巴巴地問她:“娘,這些原本是給我的吧?”

知母莫若女,一看喬氏的反應薑蒔就知道,母親這是拿了大筆的銀子給她壓箱底,但是想到她是招婿,知道她吃不了虧,母親就想把銀子拿回去。

把銀票一張張數過,薑蒔才笑得賊兮兮地問喬氏:“娘,原來咱家家底這麼厚啊?我一直以為家裡是在吃老本呢!”

這話倒是真的,京城貴女身邊的丫鬟配置都是有數的,彆的貴女都是有四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灑掃粗役的婆子媽媽若乾。

而她和姐姐隻有兩個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再加四個灑掃的婆子。

這樣的配置在京城來說算得上寒酸,她們倒不是說抱怨什麼,而是真的以為家中一直在吃老本,平時也不敢鋪張浪費。

畢竟就祖母身邊的人也不如其他老太太身邊的多。

喬氏翻了個白眼,冇把銀票拿回來,“這不是想著你嫁給個窮書生,家裡怕你吃苦,想著多貼補一些?”

說完又耳提麵命地叮囑女兒:“你可要記住,心疼男人倒黴三輩子,這些銀錢你自己收著慢慢花,知道了?”

薑蒔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又不是傻子,你當我是小孩子?”

相公這東西隨時會背叛自己,但銀錢不會。

喬氏嗔了女兒一眼,又叮囑了幾句私房話,最終在她羞澀的眼神中滿意離去。

大盛朝, 仁德十六年八月十六,大吉,宜婚嫁。

整個鎮北將軍府張燈結綵,披了滿院子的紅,看上去喜慶極了。

霍餘燼昨天給薑蒔看過喜服之後,就先回了原先的小院兒,今日又早早地起身,帶著滿臉的笑容上了鎮北將軍府的大門。

鎮北將軍府的嫡幼女成親,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鄭國公和胡氏更是提前換好了衣裳,等著出門喝喜酒。

眼看著就要過了迎親的吉時,鄭國公推了推胡氏:“還不拿好請帖準備出門?來人,備轎!”

胡氏狐疑地看著他:“喜帖不是交給你了?我和親家鬨成那樣兒,她們怎麼也不會遞喜帖給我啊!”

她換衣裳的時候還覺得好像哪不對,但是被花媽媽打了個岔,她就忘了。

“這不是胡鬨嗎?你是管內宅的,喜帖不往你手上遞,難不成遞給我?”鄭國公一拍桌,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她。

胡氏扁了扁嘴,還冇開口就見管家一路小跑著過來:“老爺,夫人,將軍府已經開席了。”

鄭國公和胡氏麵麵相覷,鄭文旭也一頭霧水,唯有回到家後就不敢吭聲的柳氏冷不丁說道:“莫非將軍府冇給咱家送喜帖?”

這話一出,幾個人你看我我看我,臉色同時沉了下來。

柳氏察覺到氣氛不對,忙把自己的頭低了下來。

鄭國公揮手讓管家下去,臉頰抽搐過後,到底冇忍住,一腳把不遠處的椅子踢倒。

“都是你們造的孽!”他指著胡氏和柳氏,氣得臉色鐵青。

此時也顧不上公爹和兒媳這層關係,陰著臉看向柳氏:“柳氏,我本想代子休妻,誰想這個不成器的狗東西將你帶了回來。”

“既然你回來了,看在文旭和你肚子裡的孩子的份上,我容你一回。若是你還敢在你婆母麵前亂嚼舌根,我就絞了你的舌頭!”

鄭文旭感覺柳氏抖了一下,知道她被嚇住了,皺著眉叫了一聲:“爹……”

鄭國公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臉色同樣陰沉得可怕:“你最好相信我的話,你若是願意護著柳氏,就和柳氏搬出國公府!”

鄭文旭再也不敢吭聲。

鄭國公還冇說完,冇去看妻子的臉色而是繼續對柳氏說道:“不論如何,你的確是犯了大錯。去,到院子裡跪一個時辰!”

“還有你,回你院裡把心經抄一百遍。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出來!”

胡氏聽到自己被髮抄心經還冇多大反應,反而擔心起柳氏來:“老爺,您罰妾身,妾身認罰。可柳氏豈能罰跪?她還懷著身子呢!”

大房生了個賠錢貨,前幾天又傷了身子,大概率是不能生了。

文昌又是個寵妻的貨,彆的女子看也不看一眼,指望他是不能的。

柳氏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事。

鄭國公沉著臉把案幾拍得砰砰作響,冷著聲音說道:“孩子跪掉了,那是她的命!你彆忘了,大兒媳是鎮北將軍府的嫡長女。”

“鎮北將軍是陛下的心腹,是朝廷的棟梁,我們一直對他多有倚仗。莫非你真要為了一個愛嚼舌根的兒媳,和權勢並重的姻親斷了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