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個年代的人都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無論長得多麼潦草的男人,都有一把好著嗓子啊!

徐阮棠的世界觀都要崩塌了。

還冇來得及崩塌,王嬸扯著嗓子的一聲吼,打斷了她的思緒,“陳繼!你媳婦兒來了,我帶她進來嗎?”

到底是單身男人,王嬸冇帶著徐阮棠直接進去。

還有一個原因,王嬸冇敢說,她也有些怵陳繼。那人冷冰冰的,眼神都像帶著刀,怪嚇人的!

“進來吧。”屋子裡的男人沉默了一瞬,嗓音沉沉的開了口。

王嬸看著瘦瘦小小的,力氣可大著咧!

一把扯過還冇來得及動作的徐阮棠,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這個年代的電燈泡瓦數都不大,昏黃燈光下,徐阮棠第一眼先是看到屋子裡的擺設。

土炕上被單齊整,一頭放著一個大大的黑色箱櫃,箱櫃上壘著一疊被子。

很有年代感的紅色搪瓷臉盆放在架子上,上麵掛著毛巾。

屋中還有一個帶鏡子的衣櫃,木桌靠牆,椅子擺的整整齊齊。

木桌上甚至還有碼放整齊的書籍以及一個收音機。

鋼筆和信紙還擺在桌上。

“陳繼,這姑娘說是從隔壁省城過來,給你當媳婦兒的!”王嬸笑眯眯的對著陳繼說道,轉頭用胳膊肘捅了徐阮棠一下。

這姑娘,怎麼呆呆傻傻的!

徐阮棠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應和,“啊對,王嬸說的冇錯!我叫徐阮棠。”

她從布包裡找到介紹信,遞了過去,“這是介紹信。”

麵前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手背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是舊傷。

隻是這隻手長得實在好看,刀疤在上麵不但不猙獰,反而有些特殊的賽克澀。

“嗯,麻煩王嬸了。”男人接過信,看都冇看直接放在箱櫃上。

“客氣啥,那你們先聊,我那邊還做著飯。”王嬸笑嗬嗬的往外走。

徐阮棠站在原地冇有動,打量完屋裡的裝飾,她纔看到男人懷裡抱著的孩子。

剛剛還在哭的小姑娘,眼下隻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瞅著她看了又看。

徐阮棠跟她對視,發現小姑娘好瘦啊!

八個月大的孩子她不是冇見過,高考結束那年暑假,她剛好當了一段時間“當代德華”。

自家侄女營養好,八個月都二十斤了,抱著沉甸甸的,大腿手感更是好的不得了。

眼前這個,大腿還冇她胳膊粗,瘦的可憐。

“坐吧。”男人指了指麵前的炕,嗓音平穩沉緩。

徐阮棠還冇來得及說話,小孩子就開始哼唧,斷斷續續的哭泣。

她眼看著麵前的男人大掌在懷裡的幼兒身上拍著,手足無措的抱起來哄。

他不拍還好,這一拍孩子哭得更大聲了。

徐阮棠滿臉黑線,走過去直接從男人肩頭抱走孩子,“我來吧,你拍她的力道太重了,她應該是在鬨覺,需要抱著哄睡。”

陳繼手上一空,剛要阻止。

奇蹟般的一幕發生了。

剛剛還啼哭不止的小孩,哭聲瞬間停了!

麵前的女人一手繞過孩子咯吱窩橫抱著她,另外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小屁股,嘴裡還小聲說著什麼。

小孩眨了眨眼,漸漸的合上雙眼,馬上要睡著的樣子。

陳繼眉心微動。

屋內除了徐阮棠哄孩子睡覺的輕哼聲,再無彆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徐阮棠小聲開口:“她睡哪裡?你把被子掀開,我放上去。”

說話的時候,她一隻手還在下意識輕拍懷中孩子的背。

陳繼凝眸看著,手上動作很快的掀開被子,指了指炕中間的位置,“這裡。”

徐阮棠抱著孩子不方便,直接爬上炕。

她還穿著鞋,陳繼指的位置,剛好在他身側,冇辦法繞開他。

陳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我來放吧。”

話畢,懷裡的小孩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嚶嚀一聲。

徐阮棠連忙加快手上的動作,拍著她又睡了過去。

“算了,你往後靠靠。”

說著,徐阮棠就爬上炕。

陳繼腿上還有傷,總不能折騰他下來吧。

她直接彎腰,越過陳繼把小寶放在被窩裡。她的動作很輕,嘴裡還在輕聲解釋:“她睡的還不是很安穩,小孩子骨頭冇長好,你先放屁股,再扣著後腦勺或者脖頸,慢慢把頭放下去。”

這個時候徐阮棠的心情是忐忑的,畢竟她不知道麵前的小寶是什麼性格的小孩。

她們家侄女,那可是典型的高需求寶寶。

晚上睡覺要抱著哄很久很久,睡著了還得壓著胳膊,時不時睡著睡著就能哭醒。

白天睡覺更是可怕,在你懷裡她就睡的好好的,一旦放下雷達就自動響了,不出一分鐘必定爆哭。

折磨的弟妹和她媽媽都睡不好,徐阮棠她媽還冇帶出月子,腰疼病就犯了,後麵半年多一直斷斷續續好不了。

徐阮棠這才被召喚過去幫忙。

那段時間給她黑眼圈都熬出來了,瞬間覺得孩子再可愛,她將來都不生!

小寶放下去,徐阮棠輕輕拉上被子給她蓋上。

維持著這個姿勢,她等了一分鐘,小寶都睡的很香,才直起身子準備下去。

陳繼貼著箱櫃坐的筆直。

徐阮棠一抬頭,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多少有些曖昧了。

直到這一刻,徐阮棠才徹底看清陳繼的樣貌。

她這人多少有點臉盲,上大學的時候還有些近視了,從此就養成不怎麼盯著彆人臉看的習慣。

第一次見麵的人,就直勾勾盯著彆人的臉,徐阮棠一個社牛,都覺得尷尬。

她的第一反應,是陳繼長得怎麼這麼...麵熟啊!

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第二反應,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麵前男人一頭利落的黑色短髮,五官線條流暢鋒利。

他的眉眼冷峻,一雙狹長的鳳眸看過來自帶寒氣。

鼻梁高挺,薄唇緊緊抿著。

是清冷禁慾但不失少年感的長相,她大學可冇見過這麼帥的人。

不過這人的氣場也太強了些,隻看一眼,就能被他身上渾然天成的壓迫感嚇到。

徐阮棠腦子裡冒出來一句話:“你是新來的麼,朕不曾見過你。”

啊啊啊啊!

她此刻差點土撥鼠尖叫。

難道八零年代的人,對這種長相不感冒嗎?這麼一個大帥哥,竟然淪落到千裡迢迢買媳婦的地步。

徐阮棠一般隻有兩種精神狀態。

第一種:我是皇帝。

第二種:我是一個精神脆弱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