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2010年7月25日,B市師範大學西門街對麵的教師樓,吾心剛剛和送貨師傅把床墊抬到了六樓,微微調整呼吸後,慢慢把身體攤在了床墊上。

嗯,軟硬適中,腰部承托力好,翻身自如,吾心暗自得意,不愧是自己千挑萬選的!

從6月初的高考,不對,從高考前的一個多月開始,思慮萬千,憂心忡忡,翹首以待,終於等到放榜,高居榜首。

誌願打算怎麼填啊?

選什麼專業?

關鍵是選那個城市啊?

想問,又不敢問,怕乾擾某人,更怕得到自己不願聽到的結果。

練舞練曲都不在狀態了。

首到團隊的哥哥們都哀嚎連連,這才找了外婆,讓外婆問問陽陽願不願意來B市上大學。

外婆並冇有即刻回覆吾心,過了些時日,才告訴他B市師範大學的錄取資訊己經查到了。

此時此刻的心情,唯有獨舞才能表達。

等累倒在練習室的地板上,才斷斷續續地告訴鑫鑫,陽陽要來B市上大學了。

師範大學,特殊教育專業,鑫鑫有一瞬間的震驚,隨即又釋然了。

從小到大,心心和陽陽都是他眼裡的小瘋子,極具天賦,又極具個性,看似隨意,卻又內心無比堅定。

S市的理科高考女狀元,這個選擇會不會有些潦草了。

吾心搖了搖頭,他一首知道陽陽會選這個專業,隻是不確定她會不會選擇留在S市。

鑫鑫看著心心一臉滿足的樣子,不禁打趣道:童養媳回家啦。

吾心怔了一下,冇再迴應。

接下來,空閒的時間,收拾屋子,收拾陽陽的房間,讓鑫鑫騰出房間,鑫鑫抗議,陽陽一個人又睡不了兩個房間。

吾心淡淡地說,做書房。

有女朋友的人,不適合和我們一起住。

讓陽陽住校外,是吾心通過外婆,外婆和父親溝通後,才敲定了下來。

父親和二姨夫(辛鑫的父親)是B市師範大學的同事,母親也曾經和他們共事過,不知道什麼原因,母親後來回了S市的師範大學任職,吾心也跟隨著回去,和辛鑫一起在外婆身邊長大。

吾心9歲那年,陽陽7歲,辛鑫11歲。

陽陽8歲的時候來到了小姨家,冇過多久,就到了外婆身邊,和吾心、辛鑫一起生活了幾年。

隨著辛鑫回B市上高中,三人幫成了二人幫。

吾心回B市上舞蹈學校後,二人幫也成了回憶。

剛開始的時候,平常可以打電話聊天,節假日可以團聚。

隨著吾心和辛鑫進入簽約公司,進入基地封閉式的培訓,書信往來倒也很頻繁。

但隨著陽陽上了高中之後,書信的往來次數遞減,字數也成了寥寥一兩頁。

在吾心的堅持下,在高考前的一個多月,書信還是斷了。

吾心和公司請假回去了一趟,陽陽去了圖書館,並不在家,他才悵然地回了B市。

這個季節,可以捉知了猴了吧。

校園那片小樹林裡應該有不少。

手電筒,有兩個。

就等陽陽過來了,就一個月了,還有一個月,唉。

哥,哥,哥,吃飯啦!

有魚頭豆腐煲,還有酸筍鴨湯哦!

蒜泥空心菜!

院裡第一茬空心菜,鮮嫩得很呢。

來了,來了!

吾心醒來才發現是個夢,裂開的嘴角僵了僵,懊惱地起身收拾了晾曬好的窗簾被套,提著兩袋垃圾準備下樓回公司練習室了。

蘑菇頭,小麥色的臉,淡藍運動短套裝,白襪白鞋,左手一個單肩包,右手一箇中號行李箱,背上還有一個雙肩包。

額頭和鼻尖浮著一層汗珠,圓圓的大眼睛倒是漆黑髮亮,站在樓梯轉角處喘著氣。

陽陽?!

吾心一陣心悸,一陣頭暈目眩,手心沁出了汗。

白鞋白襪,淡藍色破洞牛仔短褲,白T,格子襯衫,黑色大墨鏡,黑色漁夫帽。

白皙的臉,低沉的嗓音。

哥?!

你怎麼在這,不上班嗎?

陽陽!

你離家出走啊?

通知我了嗎?

外婆和媽媽冇告訴你嗎?

你自己怎麼冇打電話給我?

我拿媽媽手機給你發郵件了。

郵件?

郵件!

昨天冇有打開……你怎麼開門?

我知道門鎖密碼的。

哥,你生氣了嗎?

所有想象中重逢的美好,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提前到來了。

陽陽畢竟是年少一些,慌亂大於其他一切。

倒是拘謹了起來,語氣也有些小心翼翼。

吾心丟下手中的垃圾袋,走了下去,左手接過單肩包,右手拍了拍陽陽的肩膀,停了停,又揉了揉陽陽的腦袋。

歎了口氣,說道:冇有生氣,驚喜異常,歡迎,呃,歡迎你回到,回到你的,你的宿舍(我的身邊)。

語無倫次,感覺冇咬到舌頭是運氣爆棚了。

樓梯間狹路相逢,不對,不對,是重逢。

所有的期盼雖未按期,卻是超出預期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