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牧塵哥!”

海邊苦苦等候的林清淺看著江牧塵被宴君夜的兩名下屬從快艇上拖到岸邊,瘋了一般上前推開了宴君夜的人。

江牧塵同樣一身藍白的病號服胸口殷紅了一大片,躺在碼頭邊臉色呈現死灰的白,被林清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吵醒,江牧塵用儘渾身的力氣抬手,想要擦掉林清淺臉上的淚珠:“...不哭。”

聲音很弱,很無力,卻還想給自己心愛的女孩一個安慰的笑容。

遠處,宴君夜黑色西褲白色襯衫領口開著三顆鈕釦,後背抵在車門單腿稍微彎曲,見林清淺跪在地上抱著江牧塵哭的撕心裂肺猛地吸了口煙,慢慢吐出一圈菸圈,宴君夜如冰的眸光猛地收緊,渾身上下透著說不出的危險,邪肆。

林清淺抱著江牧塵的上半身癱坐在碼頭邊,眼淚就冇有停過,反手握住江牧塵被繩索勒的血肉模糊的手,心臟深處一陣陣抽痛:“牧塵哥,是我對不起你,救護車馬上來了,你堅持住...”

江牧塵傷的很重,也很狼狽,視線緊盯林清淺哭的無助的小臉心疼的紅了眼眶,大婚當日新娘被搶,自己受傷,估計任何男人都會發瘋,可是江牧塵從不給林清淺任何負麵情緒:“不哭,等我養好傷,我再去林家娶你。”

林清淺低頭,心臟撕裂般的疼,哭聲越來越壓抑:再娶她,永遠都不可能了!

有人說,人生最好不要錯過兩種東西:最後一班回家的車,和一個深愛你的人,這兩樣,林清淺都錯過了。

崩潰的哭聲迴盪在深夜空曠的碼頭,海水拍打在岸邊,又苦又鹹。

【淺淺,他不值得你愛,你回頭看看我...】

【淺淺,從廚房剛拿出來的,趁熱吃...】

【淺淺,我等你出獄...】

【淺淺,昨晚又夢到你了...】

【淺淺,明天的婚禮會很累,我給你備了平底鞋...】

......

記憶一股腦襲來,林清淺滿腦子都是江牧塵溫柔治癒的聲音跟期待的眼神,三年的牢獄生活每次探監,江牧塵從未缺席。

他總是這樣,她哭,他哄,她受傷,他陪伴,她坐牢,他等待,為了她,他放棄家族繼承權,為了她,那麼孝順溫柔的人會跟自己父母鬨翻,為了他,他差點備離了全世界...

林清淺心如刀,痛的喘不過氣來。

愛情就是這麼冇有道理可言,這麼好的男人她偏偏不要,妄想去擁抱那遙不可及的太陽,最後被灼的滿身是傷:“牧塵哥,我對不起你!”

江牧塵忍著胸口的槍傷帶給他的疼痛掙紮想要起身,雙眼鎖定住林清淺躲閃的眼神雙目猩紅一片:“跟牧塵哥回家!”

江牧塵想要起身,那迫切想要帶走林清淺的狼狽樣子讓林清淺心臟陣陣抽痛,這輩子,她們註定不可能,如果知道宴君夜會這樣瘋狂糾纏報複,她寧願自生自滅永遠也不要回來。

她不想連累任何人!

林清淺身心疲憊,拚命抱住江牧塵不讓他亂動:“對不起牧塵哥,這輩子欠你的下輩子我當牛做馬一定還你!”

宴君夜就是個瘋子,林清淺不想江牧塵再因為她受到一點點傷害:“叔叔阿姨還在家裡等著你!”

海風很大,海水很鹹,夜晚很涼,碼頭很空曠,宴君夜不知何時到了兩人身邊,緩緩蹲下,這一幕,看的他心裡一陣不爽!

混血的五官極儘諷刺,邪肆,反手扣住江牧塵被繩索勒到白骨外翻的手腕暗暗用力,江牧塵痛的悶哼出聲渾身顫抖,宴君夜嘴角勾起一抹狠厲,卻冇有打算把手鬆開。

林清淺看著宴君夜這樣的舉動差點心梗,雙手握緊宴君夜扣住江牧塵的手腕顫抖出聲:“宴君夜你放手,你還想 怎樣?!”

宴君夜眉眼狠厲,低沉的嗓音無比囂張:“不想怎樣,就是看著不爽!”

見林清淺抱緊江牧塵維護成這樣,宴君夜狹長的冰眸一閃而過的陰騖,暴躁甩開江牧塵的手腕瞬間翻臉:“江牧沉,你不是我對手!”

宴君夜接過下屬遞來的濕巾慢條斯理的起身,一點一點擦著手上的血漬。

江牧塵對上宴君夜,明顯弱勢的一方,痛到表情扭曲變形,愣是冇有任何退縮:“宴君夜,我知道你隻手遮天我冇法跟你比,可是三年前你親手逼淺淺打掉孩子把她送進監獄的那一刻,你們就兩清了,你給不了淺淺的我都能給!“

”她最大的錯,就是愛上你這種冷血無情的男人,如果你對淺淺還有半分愧疚,就請你放手!”

看著林清淺搖搖欲墜痛哭無助的樣子,宴君夜隨手扔了手中的紙巾: “愧疚?!”

“兩清?!”

宴君夜低低的嗓音放肆一笑:“ 這輩子都彆想!”

無情冷漠的聲音字字句句淩遲著林清淺的心臟。

林清淺看著不遠處的救護車忽略掉心臟深處那抹鈍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宴君夜,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你先讓我送牧塵哥去醫院,我要回林家一趟!”

宴君夜舌尖用力抵了一下後槽牙,盯著林清淺強裝的鎮定嘴角勾起幾分邪魅:“想跟他走可以,林江兩家,你任選!”

江牧塵明顯感覺林清淺的身體在發抖,憤怒的掙紮起身,冇有開口,江牧塵忍著傷口的疼痛拽著林清淺就走:“淺淺彆怕,天塌下來有牧塵哥在。”

身後一聲冷嗤,林清淺聽到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心慌意亂的推著江牧塵上了急救車,林清淺再也冇有了動作:“牧塵哥,我不值得,回南城彆再找我了!”

空曠的碼頭邊星星點點的光,江牧塵看著林清淺的腳步後退,一個大男人,眼淚刷的滾落,抬手扣住林清淺的手把人拉向自己,江牧塵捨不得:“淺淺,隻要我是你拒絕其他人的理由,我可以為你放棄全世界,清醒點,跟我走!”

林清淺不是不夠勇敢,也不是不夠清醒,因為太清醒,才更不能走。

林家養育他,她不能讓林家有事,江牧塵為了她付出這麼多,她不能讓江家有事。

她做不到灑脫,做不到無所顧忌。

既然宴君夜瘋了般糾纏報複,林清淺冇有道理再躲避,三年前事情,她是該親手了結了。

再懦弱下去,她誰也保護不了,隻會牽連更多無辜的人。

林清淺狠心推開江牧塵,收了自己所有情緒:“牧塵哥,我放不下他!”

看著江牧塵僵在半空中的手猩紅的眸子滾燙的淚,林清淺搖搖欲墜,步步後退。

三年後,她再一次因為宴君夜拒絕了江牧塵。

她知道,那個笑容治癒說話溫柔的少年,將永遠消失在她的生命裡了:“牧塵哥,我對不起你!”

如果註定冇有緣分,林清淺希望他能安好,比任何人都過的好。

這是她能為江牧塵做的,唯一的事!

江牧塵是個溫柔紳士的男人,林清淺一句‘放不下他’勝過千言萬語,直到救護車的車門被關上那一刻,江牧塵依舊麵如死灰的呆滯表情。

救護車揚長而去,林清淺再也堅持不住癱倒在地,雙手深深的陷進泥地,哭的快要暈倒過去。

宴君夜雙手插兜站在林清淺身後,低沉的嗓音霸道陰冷:“再嚎,老子讓你永遠見不到他!”

林清淺抬頭看向宴君夜,哭著哭著失心瘋的笑了起來: 一個瘋子放棄一個傻子因為另一個瘋子!

林清淺笑出了眼淚,滿眼哀傷:“宴君夜,希望你不要後悔用這樣的方式逼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