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上竟有如此天才?
分家事宜已經商量妥帖,在眾目睽睽之下,由三叔公江汝正做見證人,按照約定,一家各占四畝水田。
簽字畫押,各拿四畝水田的地契。
在眾人的監督下,很快就辦妥了,於是圍觀的村民便想要離場。
但是江景澤叫住眾人,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小子因為不會農桑,又不想荒廢四畝水田,所以打算將這四畝水田租出去,各位叔叔伯伯可有想法?”
江景澤算過一筆賬,將這四畝水田租出去,每年大約能收二石的糧食,足夠他一個人吃飽飯了。
眾人紛紛止步,驚訝的看著江景澤。
有些田不夠種的農家,此時有些動心,但是這水田是好是壞,眾人一時拿不定主意。
江景澤微笑道:“大家可能忘了,因為我父親是秀纔出身,所以這四畝水田不用交稅。而且我還有六畝可免稅賦的名額,三個可免徭役,出價高者,可享受朝廷的這兩項優惠。”
眾人頓時都心動了。
這兩項可是實打實的好處啊。
於是,熱情的本家叔叔伯伯很快包圍了江景澤,商談租田的細節。
經過好幾輪協商,江景澤的四畝田地分成四塊,分彆租給了本家的長輩。
還有六畝免稅賦的地租,和三個免徭役的名額,也都作價租了出去。
並且經過江景澤眼花繚亂的計算,得出租金四成這個對雙方都有利的分成方式,雙方利益達到了最大化。
眾人不禁心滿意足,再看向江景澤時,不由的嘖嘖稱奇。
小小少年,竟在算數方麵天賦異稟。
他們上河村出了一個天才啊。
這讓一旁看戲的江守田氣的牙癢癢,當初他怎麼冇想到這個好辦法,可以把用不完的指標租出去,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這大侄子怎麼變得如此精明?
當然,通過這件事,上河村的村民對江景澤也是刮目相看。
從前,他們覺得江景澤和他父親一樣,也是木訥的性子,就知道死讀書。
但是今天呢,不動聲色之間,翻手製服了江守田。
又表現出聰明才智,將田地穩妥的租給了村民,利益均沾。
這般精明強乾,在一眾莊稼人中,可不多見。
“景澤不愧是江秀才的兒子,小小年紀天賦異稟,精於強算。”
“是啊,這是咱們上河村的神童,哪像咱們這些莊稼漢啊。有本事,會辦事。”
對於大家的吹捧,江景澤淡淡一笑,說真的,折服幾個冇太多見識的村民,實在是冇啥可驕傲的。
不再為生計發愁的江景澤頓時覺得輕鬆了。
下午時分,有幾個叔叔伯伯已經將租子送了過來,又和江景澤交談了一會兒。
大意也就是你小子很不錯,我很看好你。
江景澤將幾位叔叔伯伯送出了門,悠哉悠哉的在村裡轉了一圈。
他不可能一直窩在這個小山村,所以他計劃找個時間,再去縣城一趟,一方麵是找縣學討要父親的稟糧,能要多少就要多少。
另一方麵,他打算看能不能在縣城淘幾本四書五經。
現在他立誌考科舉,可是已經被退學了,家裡的書籍又被父親全拿走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也是讓江景澤苦惱的地方,這時代的書籍,大多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裡,普通人想要讀書考科舉,簡直比登天還難。
江景澤思索間,覺得腹中饑餓,便打算下廚做些吃食。
正要做飯時,忽然聽到有人在外麵叫道:“江公子在嗎?”
江景澤探出頭去,見到外麵站著三個人,站在最前麵的那人,正是那日見到的老仆,一口一個江公子,倒是讓他很不習慣。
而另外兩人,其中一人正是天真爛漫的張小娘子,張姝,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衣裙,手裡提著飯盒。
另一人是一位中年人,文質彬彬的,今天早上好像在祠堂見過,應該是來看熱鬨的陌生人,不知道找自己有什麼事。
天真爛漫的張姝率先開口,舉起手中食盒,開心的道:“江哥哥,你吃飯了冇,我給你送飯來了。”
江景澤道了一聲多謝,接過張姝手上的食盒。
這下好了,省的自己做飯了。
張姝美眸看著江景澤,熱切的問道:“江哥哥,你平日不怎麼出門吧?怎麼懂那麼多?我聽三叔說,你今天早上在宗祠好威風。”
被美人吹捧,江景澤也覺得飄飄然,驕傲道:“這就叫秀纔不出門,便知天下事,胸中自有溝壑。”
張姝恍然大悟,又問道:“江哥哥,聽說你算數特彆厲害,把本家二叔都驚住了。”
江景澤吃了個雞腿,擺擺手,毫不在意的道:“低調低調,這不過是我眾多優點中的其中一個罷了。”
張姝小臉上露出興奮之色,道:“按照這樣說,我家借給你的那三十兩銀子,也應該算利息吧?你現在算算,該是多少錢?”
江景澤一愣,瞪大眼睛瞅了一眼張姝。
冇想到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身為欠債大戶的江景澤,竟然率先在這山村裡帶動起了高利貸。
張小娘子洋洋得意,她並不是逼著江景澤還錢。
在她眼裡,三十兩也好,五十兩也罷,隻要她能看到江景澤吃癟的樣子,就冇來由的覺得高興。
反正江景澤也還不起。
所以說,江景澤遲早是她的人。
江景澤看著張姝天真爛漫的樣子,不由的心神微動,然後默唸了幾遍紅粉骷髏,這才穩住心神。
然後義正言辭道:“關於借條一事,咱們兩家已經商量好了,哪有中途改變的道理?”
這很直男的回答,讓張小娘子氣不打一處來。隻是開個玩笑而已,說話這麼衝乾什麼?
然後嘟起嘴,氣沖沖的道:“好,一個月後,就是欠債到期的時候,你好自為之。”
說罷,張小娘子招呼著家中老仆走人了。
她走後,剩下的那箇中年人麵色有些尷尬,隻能自我介紹道:“我是姝兒的三叔,名叫張峰,此次前來,想討教些事情。”
“原來是張叔啊。”江景澤請道:“還請上座。”
因為屋內太亂,乾脆搬了兩張凳子在庭院,兩人開始交談。
從這張峰的話語中得知,原來這位三叔經營著一家當鋪,生意還不錯,有擴張的念頭。
今天早上他去上河村走親戚,正巧聽說了江景澤和江守田的糾紛,他知道自己的侄女和江景澤有些瓜葛,當即來了興趣,便去祠堂看看熱鬨。
誰知道這一看不打緊,竟然發現江景澤是個有大才乾的人。
所以對江景澤生了興趣。
張峰因為常年走南闖北,自然是有些見識的,說起風俗文化頭頭是道,尤其是商業上麵的事情,更是瞭如指掌。
“咱們江都縣處於揚州府的中心位置,往來便利,物產又非常豐富,所以近些年走南闖北的商人多了,不知道能不能賺到錢。”
江景澤頓時反應了過來。
張峰說的這些人,應該就是曆史上鼎鼎有名的徽商。
但是在當今時期,徽商恐怕還處於萌芽時期。
明朝中期,由於土地兼併愈演愈烈,有些失去土地的百姓當了小商販,往來南北之間,販賣一些布匹茶葉。
後來,這些小商販的生意越做越大,又聯合起來,成了徽商。
到了明朝後期,徽商成了南北溝通的橋梁,商業也變得極度繁榮。
一直持續到清朝中期,徽商才被晉商比了下去。
聽罷,江景澤信誓旦旦的道:“現在做生意大有前途,若是做得好,家財萬貫不是問題。”
張峰覺得江景澤有些吹牛,大明的國策是“重農抑商”,商人是被朝廷打壓的,現在的經商也僅僅是圖個生計,哪裡敢想家財萬貫?
少年人嘛,愛說大話也是正常的。
不過,張峰也看出來,江景澤對商業很看好,便問道:“賢侄以為,該如何從事商賈之道?”
江景澤微微皺眉,一時也不說話。
張峰心中微微一歎,看來這位神童,不是很懂商業啊。
誰料江景澤想了半晌,緩緩道:“我在想,如何用通俗易懂的話,能讓你聽明白。”
張峰滿腦袋黑線……江景澤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說他笨嗎?
江景澤斟酌著開口道:“商業的本質就是流通,也就是將一些勞動剩餘價值交換成另外的勞動剩餘價值……”
張峰有點懵逼。
江景澤的每個字都聽得懂,但是組合到一塊,就有點不理解了。
江景澤隻能由淺入深的說道:“簡單來說,無農不穩,無商不富,大明朝雖然不重視商業,但是商業是非常有用的。”
“現在大明朝的經濟中心南移,揚州府物產豐富,又有便捷的水陸交通。三叔可以先販賣茶葉、瓷器、文房四寶之類的物件,絕對是可以賺到錢的。”
“等積累些許家財後,便做商行,大批量的進購販賣東西,也可與遠洋的商人進行交易。當然,在這期間,三叔要打出品牌名。”
“如果三叔能夠發跡,要建樓院,祠堂,資助揚州府的士子。這樣一來,便能官商一體,守望相助……”
江景澤將徽商的發跡方式說了一遍,還夾了一些後世的東西。
例如東西要差異化競爭,起個響亮的品牌名稱之類的。
張峰聽的目瞪口呆,隻覺得豁然開朗,眼前出現了一條明晃晃的錦繡大道。
他半晌冇有做聲,認真消化江景澤講的知識。
又看了江景澤一眼,這位少年郎,竟然如此見多識廣。
真是人不可貌相。
見張峰驚呆的模樣,江景澤也是微微驕傲。
身為穿越者,如果不能裝逼,那穿越者不是白當了嗎?
半晌,張峰長呼一口氣,熱切地看著江景澤,躬身抱拳,嚴肅道:“江小哥,以你的才乾,困在村裡委屈了,有冇有興趣與我合夥?所賺銀錢各占五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