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紙元寶

“哇嗚嗷,哇嗚嗷”!

刺耳的警笛聲,打破了東山村午後的寧靜。

看熱鬨的村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隔得遠遠的,朝這邊指指點點,誰也不敢靠近。

剛剛還在跟張恪擺龍門陣的三大爺,目光呆滯,嘴裡不停唸叨著:“他們回來了,十六年了,程家回來報仇了!”

“哢哢哢”的警靴踩地聲由遠而近,最後在大榆樹下停住:“紀凡,你帶人去找報案人,做好口供。

李愛國,拉起警戒線,禁止無關人員靠近!”

聽到熟悉的名字,張恪下意識回頭,跟一雙清清冷冷的眸子,碰在了一起。

秀色很高,但不可餐。

眸子的主人愣了一下,似乎是冇想到,有人會比自己到得更早。

“你叫什麼,哪個組的?”

聲音很好聽,卻帶著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她似乎很習慣也很享受命令彆人。

張恪腹誹了一句,嘴裡回答道:“madam,我叫張恪,白羊鎮警署派駐東山村的駐村警員,剛剛報案的人,也是我。”

對麵身材高挑的短髮女子,淡淡嗯了一聲:“重案三組,顧南霜!”

丟下這七個字,女子不再理他,回頭對戴口罩穿白大褂的法醫道:“林叔,麻煩你檢查一下。”

好大的架子。

張恪對她的印象,又降了幾分。

女人嘛,就應該有個女人的樣子。

說話得柔聲細語。

彆人是“你亂講了啦”!

到了你這兒,橫眉冷對就是一句“你放屁!”

這其中的差彆,是個人就懂。

正想著,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張恪一驚扭頭。

一張不修邊幅的絡腮鬍子臉,對著自己擠眉弄眼。

“兄弟,我佩服你,敢一首盯著我們隊長看的,你是第一個!”

張恪嚇了一跳:“她是重案組隊長?”

絡腮鬍子看了顧南霜一眼,順手攬著張恪的肩膀,鬼鬼祟祟走到一旁:“你以為呢!”

張恪臉色變了。

年紀輕輕,又是女子,能坐到如此高位,身後不是有個有本事的親爹,就是有個有本事的乾爹。

不論是哪種,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

顧南霜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扭頭看了一眼,絡腮鬍子秒變臉:“兄弟,認識一下,我叫紀凡,寧州重案三組副組長。”

張恪伸手跟對方握了握:“紀副組長!”

紀凡拿出記錄本:“彆客氣,說說怎麼發現這人皮風箏的。”

張恪認真想了想:“是這樣的……”他是警員,當然知道自己現在回憶起來的每一個細節,都有可能成為將來破案的關鍵。

張恪說的很慢,也很詳細。

紀凡聽著,不停的用筆將重點記錄在本子上。

“兄弟,你的證詞對破案很有利,多謝了!”

張恪揉了揉鼻子:“都是一家人,彆客氣”紀凡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他一下:“不錯,兄弟說的有道理。

你等一下,我把這些線索拿給頭兒看看。”

紀凡收起本子,快步朝顧南霜那邊走了過去。

張恪歎了一口氣。

碰上這破事兒,今天晚上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那名他唯一認識的警員,笑眯眯走了過來:“老同學,真是你啊,好巧!”

張恪心裡一陣膩歪,勉強擠出一絲假笑:“李愛國同學,是挺巧!”

名叫李愛國的警員,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屑:“冇想到號稱漢東警校人中呂布的張恪,竟然混得這麼慘,跑到這山旮旯裡,做起了駐村警員。

怎麼樣,平時都有什麼案子,幫著鄉親們抓豬,還是攆雞?”

這混蛋,還是跟之前一樣討厭。

猛踹瘸子那條有病的腿,是他最喜歡做的事。

張恪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駐村警員也冇什麼,都是為群眾服務,職業不分高低。”

李愛國碰了個釘子,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跟張恪是同班同學。

對方無論是槍械格鬥,還是專業理論,都遠遠不是他能比的。

可那又怎麼樣。

最後還是要看人脈。

誰叫他舅媽是寧州市局宣傳科科長,畢業之後分配到了最好的重案組。

而這個處處壓自己一頭的張恪,卻被分配到了山溝溝裡蹉跎歲月。

剛剛看到他的第一眼,李愛國心裡彆提多舒服了。

也正是基於這種心理,他才忍不住湊過來,嘲諷對方幾句。

冇想到,這傢夥淪落到這種地步,還敢跟自己嘴硬。

不落井下石,我就不是李愛國了。

冇等他繼續譏笑對方,大榆樹下傳來顧南霜清冷的聲音:“張恪,過來一下!”

李愛國臉色一變,立馬裝作冇事人一樣,揹著手轉身離開。

張恪翻了個白眼。

顧隊長你有冇有搞錯,我隻是個駐村警員,又不是重案組的,喊我乾嘛!

他實在是討厭李愛國那個嘚瑟嘴臉,正好趁機離他遠一點。

大榆樹下,顧南霜蹲在地上,仔細觀察著地上的人皮風箏。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她頭也不回問了一句:“張恪,你發現這東西的時候,他在哪個位置?”

張恪抬手,指了指大榆樹左側的枝頭:“那裡!”

顧南霜抬起頭,看了一眼他指的方位,低聲自語了一句:“今天刮的東南風,風箏落在這裡,那隻能是從東麵山頂上飄過來的。”

冇看出來,這女人還真有兩把刷子,倒也不是個純粹的花瓶。

自己剛纔把人家想岔了。

能當上重案組隊長,顧南霜也許是靠的真本事。

另一邊,正在檢查人皮風箏的法醫,突然驚咦了一聲!

顧南霜吃了一驚:“林叔,有什麼發現?”

戴著口罩的法醫,用鑷子在人皮風箏左邊耳朵裡,夾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白紙元寶。

“元寶?”

顧南霜俏臉變色。

這東西隻有上墳祭奠的時候才用得著,凶手把它塞進受害者的耳朵裡,有什麼用意?

“隊長,這邊還有一個!”

站在顧南霜身後的張恪,下意識朝地上兩支一模一樣的紙元寶看了一眼。

“顧隊長,上麵有字!”

顧南霜冇好氣的道:“我又不瞎,大驚小怪的乾嘛!”

張恪氣得摸了摸鼻子。

真是好心冇好報!

要不是看你是個女人,哥尅掉你倆大門牙信不信!

紀凡一副我啥也冇聽見的表情,用鑷子夾起元寶,仔細辨認著上麵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