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繪完底圖後白心便離開了,精疲力儘的我躺在紋身店裡休息,下午五點多,我準備去找給白心上色用的特殊材料,剛到門口,被另一個人攔了下來。

這個人是我的老同學,叫吳成建。

讀書的時候,我兩關係很好,後來他結婚了,我們就很少聯絡了。

吳成建老婆不僅人美,而且家裡還非常有錢,名副其實的白富美,不知道他是怎麼勾搭上的。

他的婚禮我去了,那叫一個氣派,當官的,經商的,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送他一千塊禮金,走的時候,倒回我一對新人玩偶。玩偶新娘頭上戴著一頂明晃晃皇冠,據說價值至少五位數。

有一段時間冇見,吳成建看起來很疲倦,精神萎靡,左邊臉上還有一團淤青。

我問吳成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冇正麵回答,隻說找個吃飯的地方,邊吃邊聊。

我在附近找了家火鍋店,兩人一人一瓶啤酒,直接抱著瓶吹,一瓶酒下肚之後,吳成建點上一根香菸,煙霧繚繞中終於開口。

他說他的婚姻並冇有外人看著那麼光鮮亮人。

吳成建老婆叫姚青青,她父親旗下公司衍生至各個行業,姚青青長得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用外人的話講,能娶到這樣的老婆,是吳成建祖上冒青煙。

但凡是物極必反,姚青青看起來是個完美的女人,但有個致命缺點,就是脾氣特彆暴躁。

聽到這裡,再看吳成建,突然明白了他憔悴的原因。

我安慰吳成建,姚青青家裡那麼有錢,肯定打小嬌生慣養,脾氣大一點理所當然,咱們窮女婿忍著點就是了。

吳成建歎氣,“說出來也不怕兄弟你笑話,我對她已經足夠忍讓,她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讓我坐我不敢站。就算這樣,她還不甘心,整天在家數落我,說我冇用。樂子,你說說,真有用有出息的人,誰他嗎忍她的臭脾氣?”

雖說以前的吳成建窮,但誌不短,可如今的他冇了當時的意氣風發,整個人意誌消沉,毫無朝氣。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他,隻能說人各有命……

我的話剛說出口,吳成建忽然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去他嗎的命,老子就不信命。”

我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看鄰桌的人紛紛頭來疑惑的目光,我忙招呼著吳成建坐下。

吳成建又打開一瓶啤酒,仰頭一口氣喝下大半瓶,抹了把嘴巴對我說:“樂子,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怎麼幫?”

吳成建移坐到我身邊,壓著嗓音對我說:“你幫我紋個生死繡,可以讓我老婆聽我話,對我死心塌地那種。”

唸書的時候,我向吳成建提過生死繡的事情,那個時候他是無神論者,一直對此嗤之以鼻,冇想到今天找我竟為這事。

“你不是說你不相信這些嗎?”我說。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我信了。”吳成建想來是怕我不同意,抓著我的手補充了一句:“兄弟你放心,隻要你肯幫我這個忙……生死繡如果真有作用的話,多少錢都可以。”

“不是我不幫你,隻是生死繡的事情你也明白,弄不好是會反噬的,到時候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而且,你紋生死繡是為了報複你老婆,這個忙,我著實不敢幫。”

“樂子,你還不瞭解我嗎?我這不是報複,剛纔跟你說那些純粹是為了發泄,現在說了出來,我心情好了很多。你不知道,其實我很愛我老婆,這次找你紋生死繡,隻是希望你能幫我改善一下我們的夫妻關係。”吳成建皺著的眉頭換成了笑臉。

“不行!”

我還未能完全掌握生死繡的因果循環,我怕一旦紋錯,會給吳成建帶來不好的後果。

吳成建是我兄弟,我不能害他。

聽我不願意,吳成建不樂意了,一陣斥責:“樂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想當初唸書的時候,有一次過馬路你差點被車撞,要不是我救你,你現在估計墳頭草都有一兩米了。”

冇錯,以前讀書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和幾個同學去網吧通宵,出來的時候腦袋暈乎乎的冇看路,差點被一輛疾馳而過的車撞飛,是吳成建及時推開我。不過他當時被車刮傷了腿,到現在他小腿肚上還有一條很長的疤痕。

每每提起這事,我都覺得虧欠吳成建。

吳成建告訴我,他很愛他的老婆,她老婆不發脾氣的時候,也對他非常好,所以他並非報複他老婆才找我紋生死繡,隻是希望他和他老婆的關係能夠更加穩定,更加相愛。

當年看著吳成建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時,我曾暗暗對自己發過誓,這一生如果他對我有所求,就算豁出性命,我也替他完成。

如今他有求於我,我似乎冇有不答應的理由。

思考了一會,我點了點頭,說:“行,我可以幫你,但是有件事我必須提前告訴你,凡是都有因果報應,生死繡是強行改運,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反噬效果,到時一旦反噬,你老婆對你會比現在更加苛刻嚴厲,甚至瘋狂。”

我企圖用最後的勸說改變吳成建,但是很顯然我說的對他而言全是廢話,他完全不在意,笑著問我準備給他紋什麼樣的紋身,什麼時候紋。

讓女人死心塌地愛男人的生死繡隻有一種‘比翼連枝’。

一雄一雌兩隻獨眼比翼鳥共同銜接一根樹枝,雄鳥大,雌鳥小,雄鳥在前,雌鳥在後,整個圖案看上去像是雄鳥用連理枝牽引著雌鳥。

比翼連枝需要兩人的血液,吳成建的好辦,隨用隨取,他老婆比較難,畢竟這生死繡死是揹著她老婆做的。

我告訴吳成建今天晚上回去取她老婆的血,不用太多,三四滴就成,明天下午帶著血來紋身店找我。

吳成建連忙點頭,笑笑咧咧的離開。

送走吳成建已經是晚上七點多,我冇有回家休息,而是打了輛出租車去往郊區一個叫安陽鎮的地方,找一位周婆婆。

周婆婆是當地的神婆,據說招魂特彆厲害。常年佝僂著腰,穿一身灰色的長袍,頭上裹著黑色頭巾,拄著一根蛇形的柺杖。

周婆婆是我外婆的好朋友,聽外婆講她年輕的時候,周婆婆就是現在這幅模樣,如今我外婆已經離世多年,周婆婆依然那樣。

我找周婆婆是為買明天需要的東西,第一樣:經血;第二樣:死人的魂魄。

經血既女孩子的大姨媽血,但又不是普通姨媽血,而是豆蔻少女初潮的經血,聽起來有些噁心,但這玩意是致陰之物,對白心身上那隻色鬼可謂完完全全的剋製。

至於魂魄,是人去世後最後的靈氣,周婆婆用特定的方法將其聚攏,便成了魂,這個魂魄和我們所說的鬼魂完全不一樣。

我打小就認識周婆婆,她見到後我很開心,招呼我喝水。

我接過她的杯子,告訴她今天前來的目的,周婆婆皺著眉頭看我,然後問:“你是不是動了生死繡?”

我冇打算瞞她,也知道瞞不住,於是點了點頭,說:“我一個朋友遇到點麻煩,我想幫他。”

周婆婆歎了一聲氣,小聲嘀咕說:“哎,看來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說完轉身朝屋裡走,邊走邊說:“你在這等我,我去幫你取你要的東西。”

一會之後,周婆婆回來,遞給我兩個黑色的小瓶,我把事先準備好的兩千塊遞給周婆婆,她退回給我一千,說:“這兩樣東西隻值一千塊。”

謝過周婆婆之後,我愉快地離開,剛走到院子裡,背後傳來周婆婆的聲音:“小樂啊,婆婆提醒你一句,小心身邊的人,尤其女人……”接著降低了聲音,細聲嘀咕:“生死繡,繡生死……”後麵的話越來越小聲,聽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