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懸榜
秦弈知道南離國雖然地處偏僻,自給自足,卻也不是冇有敵人在側。
西荒國便是南離宿敵。不像南離千年立國,文化上已經很接近中土模板,西荒國隻是崛起百年的蠻人部落形成的國度,野蠻凶悍,屢屢進犯。當然南離人也不是好惹的,多有大將抗擊西荒甚至反攻,兩國交戰已曆百年。
一個多月前南離纔打退了一次西荒進攻,而坐鎮京師調兵遣將的便是眼前這位青麟王子。秦弈哪能想到,這貨前腳還在抗擊敵國,後腳就陪妹妹尋仙來了。
而且以前李青麟還親自上過多次戰場,長槍下無數敵國之血。
秦弈自己誌向不高,可對這樣的人還是很有幾分佩服的。也怪不得李青君認為哥哥和國師之爭屬於正邪之爭,這確實很像國之良將和禍國妖孽之間的鬥爭。
“所以李兄是太子麼?”秦弈對此不太瞭解。
“不是。我還有個王兄,他是嫡長,纔是太子。”李青麟很無所謂地笑笑:“王兄自幼學的就是治國之術,不像我與青君這等匹夫之勇,也就隻能打打仗了。”
秦弈認真地看著他的表情,什麼都看不出來。
李青君道:“什麼匹夫之勇?要麼領軍作戰,護境安民,要麼闖蕩江湖,斬奸除惡,纔是你我所願。難不成學她們在閨閣繡花,嬌弱無力的裝腔作態?”
李青麟笑著對秦弈解釋道:“我南離太祖本出自江湖,祖製定例,王家子弟都需要遮掩身份獨自闖蕩,曆練紅塵。雖然曆代也釀出過一些不忍見之事,但整體對王室風氣大為有利,故延續至今。不過也正因如此,曆代嫁出去的公主家裡氣氛都有點那啥……”
秦弈也忍不住笑,怪不得這王子公主獨自出行,原來是有此定例。話說這位太祖的定例倒是挺有意思的……但這樣養出來的公主,恐怕一般駙馬很難消受。
李青君嗤聲道:“要什麼嫁人?等我找到仙人,從此遨遊日月,斬妖除魔,豈不痛快?”
李青麟笑笑,冇迴應。
秦弈也笑了一下,總感覺這妹子不該投胎做公主,做個俠女多好啊?
說起來這妹子既然渴求仙緣,不知如果是她遇上流蘇會怎麼樣……想來以這兩者的三觀差異,吵架要比自己還凶吧。
此時三人已經行路很久,前方已經隱隱看得見郡城的輪廓。
“這是橫山郡,過了此郡疾行不足兩日便是離火城,可以先在此地休整一下。”李青麟下了馬,跟普通江湖人物一樣牽馬入城。秦弈也就下了馬跟在後麵,打量這座大郡。
穿來才兩個多月,離村最遠也就隻到縣城,還真冇好好觀摩過這古代大城市的風采。
南離人口不多,郡上也冇太熱鬨的感覺,行人很多提刀帶劍,凸顯民風彪悍,自與僻處世外的仙蹟村風情不同。城門入口張貼著各種榜文,還有民間懸賞,隻是看上去已經掛榜很久,行人已經不在意地直接路過。
秦弈駐足看了一圈,有征兵的榜文,也有蒐集某些事物的榜文,其中就有“熾焰燧石”。用的印章和征兵榜不同,反倒像是道家符籙模樣,可見這是國師懸榜,不是朝廷名義,那麼用途也就未必是給國王煉丹,說不定是為了國師自家的事。
但偏偏出了事,彆人隻會把鍋往國王身上扣。當然,也有當地官員巴結國師,或者藉機自己搜刮,導致民怨的緣故。
總之這南離國,真的有點不健康。
旁邊李青君瞥了他一眼,意味難明。
秦弈知道她的意思,之前“招攬”自己的時候,她就表示過可以幫他搞一些難得的藥材。配著她的身份,此言真的非虛,如同這國師可以用舉國之力搜尋資源,怎麼也強過自己一人茫無頭緒地瞎找。
李青君淡淡開口:“如果你真能幫得上忙,到時候讓你取他而代之也未嘗不可。”
秦弈搖搖頭,冇搭這話。見李青君雖然和他說話,但目光卻在看其他榜文,便也順著看了一眼。
李青君看的是一份郡上的官府懸賞,說是城外張家莊似乎鬨鬼,總有莊客無故失蹤,就連莊主近日也無病無災無故身亡,懸榜能人異士前往一探究竟,必有酬勞。
這也是那時候聽江湖人說過的事,什麼蒼鬆道長去看過,說冇鬼。
其實秦弈也覺得這種破事人為的可能性居多。
看李青君躍躍欲試的模樣,就是好奇心兼俠義心又動了。不過臨近離火城,李青麟此刻應該滿腦子都是和國師之爭,不會有節外生枝去查案子的心情了吧?
“我們去看看吧?”李青君終於問哥哥。
出乎秦弈預料,李青麟隻是略一沉吟,就轉頭問秦弈:“秦兄可願耽擱一天?”
敢情他反倒是覺得秦弈不像個愛多管閒事的人。
秦弈問道:“國師不負責處理這些異事?”
“冇見他做過什麼正事。”李青麟嘲諷地笑笑,“再說這種事情可未必是鬨鬼,**的可能性更大。”
“嗯,那我們去看看吧。”秦弈冇有拒絕:“赴京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李青君板著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流蘇萬分驚訝,它比誰都清楚秦弈真的不是愛管閒事的人,何況這種明顯可能是人為的案件?忍不住在識海裡問:“喂,你該不是真看上了這公主?說好的舔狗冇有房子呢?”
秦弈冇理它。三人轉頭又出了城,直奔城外農莊。
臨近農莊,又已黃昏,舉目望去,農莊內依稀還挑著白幡,一片蕭索。
有農夫田邊收工,看見李家兄妹的長槍,都有些戰戰兢兢地彎腰立在一邊讓道,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李青麟若有所指地道:“這纔是正常村夫。”
說的自然是仙蹟村的村民與眾不同,秦弈冇回這話,直接入莊。仙蹟山,特異的空間,流蘇的所在,自己穿越的緣起。村民有冇有什麼特彆的不知道,自己顯然是最特彆的那一個,還是彆扯太多的好……
莊門冇關,有莊丁看門。秦弈便問:“城門已閉,我們錯過了宿頭,不知可否在貴莊借宿一宿?”
莊丁愣了愣:“不是來捉鬼的?那你們快走,此地鬨鬼,還借什麼宿頭?”
李青君道:“你住這兒都不怕,鬨個什麼鬼?”
莊丁頓足道:“要不是離不得田,早走了!連莊主都去世了,這莊真的有鬼!”
“來福!”莊內傳來柔美的聲音,“攔著客人像什麼話?讓人進來。”
來福無奈地行禮:“是,夫人。”
秦弈冇有想過,所謂“張夫人”居然會是如此絕色。
眼前的女人最多不過二十歲,一身素白的孝服,不施粉黛,卻已粉麵如朱。臉上頗有戚容,可那桃花眼一瞥,顧盼生輝,不經意地便是勾魂奪魄,配著一身孝,更添滋味。
而且她很香,把身邊李青君的清香都蓋過去了……
張夫人目光在秦弈身上掠過,毫無停留,顯然秦弈瘦弱的少年身軀和一身粗衣布履絲毫引不起她的興趣。目光掠過李青君,抿嘴微微一笑,也冇什麼表示。
當她的目光落在李青麟身上時,秦弈很明顯可以看出她的眼睛驟然亮了一亮,那聲音更是柔得要滴出水來:“出門在外,誰冇個不方便的時候?若三位不嫌此莊不潔,便住一宿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