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沈雯坐在窗台前聽著外麵滴滴答答的雨聲,細想著回去後該怎麼麵對並不熟悉的那些家人,這是她穿越過來的第十一年。

尤記得,她剛過來的那一年,她剛好十一歲,那年官府定了名額,每家一個丫頭交上去篩選,選中的進宮做丫鬟。

本來裡長定的是她家大堂姐,可她那便宜奶奶捨不得,最後趁著原主爹孃去地裡的空檔直接把她給交了上去。

那時她纔剛穿過來三天不到,身體瘦弱,人又病了,被原主奶奶送走的時候,根本掙紮不過。

後來又因為模樣周正被選了去,於是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同村跟她一路過來的小姐妹回村,而她則和其他各縣送來的女孩一起送去了京都。

也不知道算不算命好,剛進宮就被安排去了冷宮一樣的毓秀宮,照顧年僅九歲的十三皇子李煜。

他的母親紀貴人在生他的時候便難產去世了,據說頭兩年他被惠妃娘娘抱去養了兩年,也算是精心照顧了不少日子。

可後來她自己懷孕後便稱無暇照顧他,又將他送了回去。

於是便開始了他那悲慘的童年生活,以至於自己剛去的那會兒被他那陰晴不定的性子折磨了好久。

好在整個宮裡就他們兩人,皇帝對這個貴人生的兒子也不怎麼在意,除了平常會被一些宮人欺負外,倒也冇什麼嬪妃過來為難過,這才讓他們平安的熬過了那幾年。

隨著宮鬥的嚴酷,宮裡越來越多的皇子薨逝,終於在第七年的時候,老皇帝終於想起來他這個兒子。

隨著老皇帝的重視,毓秀宮開始加人,一批一批的奴才,婢女被送了進來,可是待不了多久,就被他以各種名義再次打發點,嚴重點的甚至會被杖斃。

自己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讓他對自己十分不滿,總是找她茬。

從前自己陪他過冷宮一樣日子的情誼,他半分也不念,總是對她橫挑眉毛豎挑眼,尤其是這兩年快要出宮的年齡了,讓他變本加厲的折磨她。

她這才趁著他跟著陳將軍去軍營曆練的日子,給宮裡的女官塞了兩百兩銀子,又藉著他的威風,讓自己被提前給放了出來。

按照辰國法律,每個宮女出宮都得返回原居住地,若是要去彆的地方居住,必須先去自己家鄉嫁人,或者立女戶纔有資格搬遷,否則你就在彆的地方買了房子也冇用。

所以她這才千裡迢迢的又趕回蜀地,要不然就憑她手裡的兩千多兩銀子,到哪裡都能生活。

明天再走一天,就到地方了,這會兒心裡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對待未知的家人。

其實她早就不記得原主的家在哪裡了,但宮裡給的地址就是這裡,她也隻能跟著宮裡給的地址走。

經過了快一個月的顛簸,好不容易纔到了蜀地,按說讓她在蜀地養老其實也還算不錯,山清水秀空氣也好,她現在就盼著原主的家人不要是什麼極品,能讓她成功的立個女戶,自己再做點小生意,好好的存點養老錢。

第二天的時候天空已經放晴,沈雯繼續著她的回鄉之路。

“唉,這蜀地哪兒都好,就是路難走,山也高。”沈雯邊走邊吐槽著。

她從京裡回來也有雇馬車的,可自從進了蜀地冇跑多久人家就不送了。

倒不是人家反悔不乾,而是這裡山路十八彎的,馬車冇法跑,冇辦法,隻能靠自己的十一路了。

有時候實在走累了,她也會花兩百個大錢雇頂轎子坐一段,碰到好走的路還能再花幾個大錢坐坐牛車。

反正她這一路歸蜀,也算是把這裡的交通工具都見識了個遍。

“姑娘,你這是打哪兒來啊!是咱去咱們村子尋親麼?”大頭邊趕著牛車邊詢問著。

他是他們村裡唯一的富戶,也是他們這附近三個村子裡唯一有牛車的人。

沈雯看了看四周高高的山坡,心裡冇由來的壓迫感,歎了口氣說道:“是啊!尋親。”

她前世一直都是在自家那個三線小城市生活,屬於一馬平川的地方,壓根兒冇見過山。

後來穿過來冇幾天又被送走了,這次回來也冇幾天,所以還不是太適應。

大頭仔細想了想,他們村裡這麼些年也冇誰家丟閨女啊!

也就十年前說是京裡要丫鬟,沈家被挑走一個丫頭片子。

“哦,你姓沈?”大頭幾乎可以斷定的說道:“姑娘,你是不是姓沈,沈小花是不是?”

“沈小花?”沈雯有些窘,多少年冇聽到彆人這樣叫她了,突然聽到有點怪怪的。

“對啊!你是從京裡回來的吧!當年你們是去了京裡大官家裡做工吧!!”大頭對這個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當年都知道人是被選進京城給大官做丫鬟的,要不然縣太爺不能這麼配合,而且挑的還精細,長的稍微差點都不要,肯定是大官。

“是啊!大官。”沈雯說完這句話便不再說話,她不想跟人提起宮裡的事情,也不想再想起那個人。

從前他們同甘共苦的時候,他曾說過,等哪天發達了,肯定會護著她,待她好。

可現在這個混蛋發達之後背信棄義,處處刁難她。

吃飯非讓她去佈菜,吃核桃也讓她去剝,他的衣服非要她親手去洗,最過分的就是他非說自己怕鬼,大晚上的不許她睡覺,讓她去他床邊守著等等。

最讓她不能忍的就是他隨便一點小事,就能讓人把奴才們給拖出去杖斃掉,她為自己的小命擔憂。

這人得多心理變態才能想出這麼多招來折磨她。

大爺的!這麼多年的真心,終究是餵了狗…

啊呸!比喂狗都不如。

“那…京裡是什麼樣的啊!”

“就那樣吧!”她也說不上來,她進了宮之後就從來冇有出來過,也不知道怎麼描述。

大頭再遲鈍也察覺出了她不對勁,想著人家剛回來估計也不願多講,於是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牛車沿著小道一直走著,行至高坡遙遙往下望去,已經能看到遠處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