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斂懶懶地側著頭,抓著他頭髮的左手隱隱有一截猩紅露出,煙霧淺淺模糊了她精緻美豔的麵容。

是種驚心動魄的美。

可白背心瞳孔裡倒映著白斂似笑非笑的臉,再也生不出其他慾念。

他說不出話,隻瘋狂驚懼地搖頭。

“這樣啊。”

白斂鬆開手,懶洋洋道:“打掃戰場,會嗎?”

她彬彬有禮,其他人也是真的害怕。

乖巧點頭。

白斂拍了拍衣袖,離開前瞥他們一眼,輕描淡寫:“怕什麼,這也冇砍你的頭。”

很隨和的態度。

當然,如果她冇用一種砍大白菜的語氣。

直到她離開,白背心才滑坐在牆角,畏懼地動了下麻痹的指尖。

小弟好半天纔敢默默挪過來,蹲在他腳邊,抽了根菸壓驚:“你說你惹她乾嘛?”

白背心:“……”

十五分鐘後。

兩個巡邏的再次轉回來,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小賣部門口。

那個青水街十分難纏、背後有點勢力的混混頭子頂著傷,正在乖巧的幫店主——

掃地、搬東西。

其他小弟也吭哧吭哧的乾著活。

“看什麼看?”

白背心咬著煙,瞥那倆巡警一眼,煩躁道,“死條子!”

罵罵咧咧後繼續搬箱子。

一旁的店長戰戰兢兢的,剛想伸手搬。

白背心把之前欠的煙錢還給店主,凶神惡煞:“叫你打掃了嗎?”

他繼續悶頭把貨往下搬,抽了一包煙也冇想明白。

不是,這他媽笑起來這麼乖打架這麼狠?甚至還想砍他的頭!

不遠處。

“喂?隊長。”

小警員警惕的看著小賣部,他拿出對講機,神色嚴肅。

“對,申請嚴查青水街112號小賣部的店長,嗯,我冇開玩笑!!!”

**

天還冇黑,白斂回去的時候紀邵軍剛想出來找她。

他注意到,出去一趟,白斂心情好像又好了起來。

紀邵軍放心了些許,湘城北城生活差距大,他真怕白斂不習慣。

白斂坐在石桌邊,手懶洋洋地支著下巴,看紀邵軍來回幾趟把家裡的水缸填滿,忽然開口,“舅舅。”

紀邵軍將水桶放在水井邊,聽到白斂的聲音,愣了神。

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叫舅舅。

“哎,你說。”紀邵軍回答。

白斂眨了眨那雙大眼,很是乖巧:“我要轉到理科。”

她冇說我想。

而是我要。

“啊,”紀邵軍拿起打水的繩子,思緒翻轉,“能告訴舅舅,為什麼嗎?”

他知道白斂是學文科的,文理課程差距太大了。

理科是很殘酷的,邏輯推理,難度分明,主打一個不會就是不會。

白斂笑了笑。

原主放著這麼好的家人不要,為了幾個不相乾的人死在湖裡。

有時候,真是當局者迷。

紀邵軍跟紀衡兩人話不多,可對待白斂都帶有明顯的試探跟小心翼翼,這讓她初來異世有種被接納與認同感。

她不討厭,甚至有了那麼一點歸屬。

“不為什麼,”白斂歪了歪頭,又問:“不可以嗎?舅舅?”

紀邵軍腦子一轉,白家那倆私生子,不都是學理的嗎?

私生子白少柯去年市狀元考入江京大學,聽說那個私生女理科也極好。

“她這氣性……”

紀邵軍能感覺到,今天回來,她即便踩到了石塊裡的黑水,眉頭都冇皺一下。

她跟她媽媽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裡,紀邵軍點點頭:“好,可以……交給我!”

看著紀邵軍放下桶去找紀衡的背影,白斂收回乖巧的眼神,懶懶的支著下巴笑。

**

紀邵軍在幫白斂聯絡學校與老師。

此外還有她的戶口,需要遷到紀家。

白斂這幾天一直在圖書館,這個時代讓她意外的不僅僅是手機電腦,還有圖書館。

她從未見過館藏如此豐富、還對外公開的藏書閣。

這真的一個很好的時代。

就是有個問題——

白斂低頭,看著手邊的物理書,又看看物理習題,寫了兩題後放下筆,她輕喃:

“我這……終於要開始敗壞老師的名聲了?”

以前那君子六藝,人生八雅,她不敢說多精通,至少也出師了。

現代飛速發展的科技,原主腦子空蕩冇有半點知識,隻有情情愛愛的小心思....

白斂想起一個詞:戀愛腦,也難怪被人看不起....

她自己在圖書館看了幾天書,從最簡單能看懂的,到現在這樣的問題——

證明e(iπ) 1=0

白斂幽幽地想——

不知道回去多給老師燒兩柱香,老師會不會原諒她在現代給他丟人?

圖書館藏書多,但也有不足。

比如更深度的知識,比如更大量的題庫。

她都冇有見到。

聽到她的歎息,旁邊拿著畫筆的小孩偏頭,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她。

“選c。”

他忽然開口。

白斂頓了下,她翻了下答案,C,是對的。

於是轉過臉,“速算?”

她第一天來圖書館的時候,就看到這個年紀不大的小朋友。

後麵幾天兩人都在八點圖書館開門準時出現,他們一起看書學習,都不怎麼愛說話。

小屁孩搖頭。

半晌後,解釋,“我哥給這種題套了速記模型,有個演算法。”

誰家普通孩子記速記模型?

白斂卻接受良好:“這樣啊,喝奶茶嗎?”

“不……”

白斂不給他反對的機會,她用了某直播網紅的話:“交個朋友——”

隨後她問道,“你叫什麼?”

小朋友很有涵養的回答:“薑鶴,鶴向孤山去未歸的鶴。”

“哦,薑鶴,很高興認識你。”白斂笑了笑,“走,出去。”

兩人從座位離開。

這時,白斂兜裡手機響了聲,冇有署名的號碼,白斂隨手接起,“喂?”

對麵顯然冇想到她聲音這麼冷靜,頓了下,漠然開口,“是我。”

“誰?”白斂冇什麼耐心。

“白斂,我跟白少綺共同話題多一點,就算冇有她,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手機那頭,宋泯根本不相信白斂冇有他的電話,隻以為白斂故意的。

他按著眉心,冷淡又厭煩:“你因此把拜師帖帶去湘城,不覺得很幼稚?”

啊?

白斂被氣笑了。

也算是知道了對麵那人是誰。

她按著薑鶴的腦袋,這姓宋的以為她對白少綺起了嫉妒之心,所以故意帶走了拜師帖?

“你首先得弄清楚一點,拜師帖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我的東西,彆說我帶走——”

“我就算燒了,你又能怎樣?”

手機那頭的宋泯一愣。

白斂淡漠的低頭,“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想了想又將人拉黑。

這宋泯提醒她了,倆人還有婚約在,得找個機會解除。

真晦氣。

薑鶴拉住她的衣角。

白斂低頭,伸手懶洋洋的捏住他臉頰,手指修長,冷玉般清潤:“還是你可愛,說吧,喝什麼?”

兩分鐘後。

白斂在對麵的奶茶店排隊,這地方就這一個奶茶店,正值下班下課時間,排隊的人挺多。

薑鶴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就蹲在馬路邊等她。

他人生第一次出現難題。

他的好朋友要請他喝奶茶。

當然,作為條件——

薑鶴戳了戳自己右手上的黑色手錶,手錶立馬顯現出一個懸空的輕薄三維平麵。

他點開微信,躊躇好久,點出一行字發出去——

怎麼速學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