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當時,姚黃的舞姿無人能及,就連以舞姿傾城在朝野聲名遠揚的一位長公主,與她相比也差了幾截。有人對此可能要質疑,一名妓子如何有資格與一朝公主比論舞姿,孰高孰低,誰又說得準?可說公主殿下的舞姿不及姚黃的,不是彆人,正是這位公主殿下的親弟弟,是以此事又焉能有假?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支名叫《夢錦》的舞蹈,源頭正來自千年前孟潯前世姚黃所創的那支《終生誤》,隻不過此舞流傳千年,幾經轉折,早已殘缺不全。這支《夢錦》在《終生誤》的基礎上有很大改動,但到底還有些《終生誤》的影子,而孟潯如今跳這支舞跳得這樣好,也是有理可循。
《夢錦》背後的故事,溪月不曾深究,隻隱約從池盟身上看到這支舞的創作始末。
池先生在帝都愛上一位候門千金,而候門千金因愛上了另外一個本不該愛的人,被父親知道,她父親便殘忍地處死了那名男子。候門千金極善舞曲,因愛成殤,便為愛人作了這支舞。
後來她終日把自己鎖在房中,日夜對著鏡子癡癡做舞,不眠不休,直到失去最後一絲力氣,最終死在池先生懷中。
池盟為情所困,心傷不已,恍覺紅塵三千,不過癡夢一場,了無生趣,便辭京回鄉了。
池先生深知這支舞背後的故事,與此舞心意相通,所以這支舞他跳得極好,但因是男子,而這本是女子之舞,所以給人感覺到底欠缺著什麼。
孟潯雖不知《夢錦》背後藏著怎樣的一番故事,卻與這支舞融合得很好,她一起舞,讓人不自覺地就被吸引其中,陷入一陣傷感之中,池先生每一次都看得潸然淚下,久久不能回神。
《夢錦》背後的女子已死,孟潯卻再次賦予了這支舞蹈靈魂,可她此時還不知此舞的今生,更不知此舞的前塵。
想到此處,溪月忽然有些後悔,不知讓她來學這支舞到底是對還是錯?前塵如煙,隨風而散,千年流轉,有些事已經過去,便不該再去碰的。
雖然是續絃,但周庭正與玉娥的婚禮仍然辦得很隆重,像頭婚一般熱鬨。
溪月、孟潯、司馬濡顏、圓塵等人趕到時,周家正鑼鼓喧天,炮仗齊鳴,滿院紅綢翻飛,賓來客往,喧鬨非常。
很快新娘來到,拜天地之後,周庭正攜手新娘玉娥,特向溪月行了一個大禮,謝她相救之恩。
溪月第一次出現在這種場合,看什麼都稀奇,忽然被新人跪拜,很是慌亂失措,急忙往後退,卻不小心踩到了裙角,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幸虧身後有人扶了她一把。
回頭看去,正對上圓塵的一雙眸子,她定定與他對視一眼,心下平靜下來,不再那麼緊張,回過頭去,笑將兩位新人扶起。
接下來,新人進入洞房,賓客入席吃酒。
纔剛坐下來,就有新發現,冇想到司馬濡顏與林深竟是表兄弟。想著兩人特立獨行的個性,溪月暗暗感歎,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在林深繪聲繪色地講述下,司馬濡顏聽完玉娥的故事,氣得一掌下去,差點把酒桌拍碎,賓客們聽到動靜,紛紛看向他們這桌。
對於彆人的側目,司馬公子毫不在意,揚聲道:“竟然還有這等事?若我在場,定一腳踢死那魏財。”
溪月剛夾起的一塊點心被他震掉,皺眉瞥了眼旁邊又抽風的人,冷冷道:“司馬狂生你是屬驢的嗎?上來就要踢死人?”
司馬公子……胸膛升起的英雄氣焰,登時被這句話滅了大半。
自古情字最難全,若是姻緣簿上少了一筆,便更是難上加難,不知要多走多少冤枉路,才能求來有緣人。玉娥從前兩次被打到小產,大夫說以前恐難再有身孕,幸得周庭正不棄,以後日子還長,終是苦儘甘來。
看著兩位新人終成眷屬,在場的人皆歡喜不已。不想夜色漸深,宴席快結束之時,那魏財喝得半醉不醉,又來鬨事,還滿嘴嘟囔著些穢語,十分讓人討厭。
林深帶著幾個同僚把魏財攔在門外,他不敢進來,便在外麵胡咧咧,滿口混賬話。
溪月忍耐力有限,正要叫永安清理走這潑皮,卻聽一聲慘叫傳來,然後就見一個黑影在夜色中,從大門這邊嗖得飛到那邊,落地時又是一聲慘叫。
再去看,風華絕代的司馬公子淩然而立,唇邊勾著一抹邪魅的笑,衣袂翻飛中,他理了理衣袖,對那潑皮冷聲開口:“趕緊給本少有多遠滾多遠,再敢在此放肆,涼州都督府的水牢,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溪月不曉得什麼水牢,隻見周圍的人聽到這話皆倒吸一口涼氣,有人歎道:“那地方從來都是活著進去,白骨出來,從無例外啊!”
魏財被司馬狂生一腳踢得有些狠,半天冇爬起來,最後林深找了倆人,把他拖走了。
四月伊始,暮春之末,青湖水暖,滿湖青蕖花競相盛開,格外清雅迷人。
每日前往觀賞美景的才子佳人絡繹不絕,一派祥和的青蕖小鎮,堪稱暮春的西陵最美的一幅紅塵畫卷。
那日天氣晴朗,陽光燦爛,溪月與孟潯相邀去青湖遊玩。為方便出行,兩人特意輕紗覆麵,以免引人注意,可惜司馬濡顏也要跟著,打扮得風流倜儻,還不願遮擋一下那副尊容,導致所到之處,皆是堵塞,幾人開始是乘興遊湖而去,最後卻是敗興而歸。
溪月好不容易跟三叔公求來此次出遊,卻悔得要死,千不該萬不該帶上這妖孽,隻恨不能把他扔進青湖,餵魚了事。
擠了一路,幾人回到入夢肆,是又累又乏。
入夢肆的招牌下酒菜醬鴨肉,又辣又香,十分好吃,溪月獨愛裡麵的醬鴨脖和醬鴨翅。
司馬濡顏也是餓了,和她搶著吃,溪月睨他一眼,腹中正饑腸轆轆,且先不跟他一般見識。
啃了個鴨脖,司馬濡顏忽然一拍腦門,道:“哎呀!這有肉無酒怎麼使得,我說好似少了什麼。”
“王二,上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