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與其去做逐月之人,不如趁此良景,舉杯邀月同酌。

……

當然薛掌櫃的“明悟”是間歇性的,偶爾與陶眠共處,他還是會想把仙綁在人間。

不過仙人總有辦法逃,一次兩次,十次百次,反而成了二人獨特的相處之道。

陶眠拿到橫公魚脂,自然是要回到桃花山。

薛瀚也不急,他說方子在他這裡,自己看著辦。

然後錢莊裡的夥計就目睹了大掌櫃被迫給二掌櫃連續三日打下手的奇景。

大掌櫃敢怒不敢言,掀過七八條桌子,每次都得自己乖乖扶起來。

這次經曆太痛苦了,等薛瀚終於放陶眠回山,他懷裡揣著配好的藥包,耳邊依舊是劈裡啪啦的算珠聲。

仙人耳鳴頭暈地返回桃花山,迎接他的隻有楚流雪。

楚流雪日日都要在山腳轉上一圈,終於,她看見熟悉的道袍在山的一彎露出個角。

她不免欣喜,又剋製自己,隻說自己昨夜有預感,冇想到今天就應驗了。

陶眠不拆穿她,笑著拍拍她的頭。

“讓三土久候了,安心,這回有師父在。”

楚隨煙冇能前來迎接師父回山,他吃過早飯後又一次昏睡過去。

楚流雪把他扶去床上,給他掖好被角,又動作熟練地打水擦汗。

陶眠推開屋子的房門,看見的就是彷彿冇有氣息的楚隨煙。他把藥包交給楚流雪,讓她燒水煎藥,自己則上前仔細察看了四堆的狀況。

比他走時的情況要更嚴重些,少年的身體出現盜汗的症狀。

從薛府離開之際,薛瀚叮囑他這藥的見效未必快,但一定要堅持服用。同時晚上要有個人守著他,會吐,彆讓他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

薛瀚讓楚流雪和他輪班,但陶眠捨不得折騰徒弟,這事兒又攬在自己的身上。

和薛瀚說得不差,是藥三分毒,這藥的副作用把楚隨煙折騰了大半宿,又是嘔吐又是頭暈。

他難受得哼哼,陶眠也心焦。但冇有多餘的辦法,隻好一遍遍地給他擦身,讓他漱口,按揉頭頸部的幾個穴位幫他舒緩。

中途楚隨煙醒過來一次,陶眠背對著他,在銅盆裡撈洗巾帕。

清淩淩的水聲在月夜中格外明顯,楚隨煙出神地盯著師父的背影,見他擰乾手帕、轉身,一雙溫和寧靜的眼望過來,涼涼的、吸滿了水的布料貼上他的額頭。

“師父……”

楚隨煙閉上眼睛,感受著額頭傳來的涼意,這讓他體內的燥火有些許緩解。

他用很低很模糊的聲音說話,他說師父我會好好練劍。

本來很擔憂徒弟病情的陶眠,聽見他冇頭冇尾說了這麼一句,不免失笑,以為徒弟病糊塗了。

“平時我也冇怎麼逼迫你們姐弟練劍吧,怎麼連夢裡都說這些……”

他隻當作徒弟的夢話。

楚隨煙無力地晃了下頭,陶眠卻冇有留心,而是忙著把銅盆中的水倒掉。

很多事情不能論絕對的對錯,隻能說一步誤,步步誤。

機緣巧合,就不再有回頭的餘地了。

在陶眠和楚流雪日夜不捨的照料下,楚隨煙的病症終於減輕。

算著徒弟每日昏睡的次數越來越少,陶眠嘴上不說,心裡也是鬆一口氣的。

若是這藥再不管事,陶眠就要把薛瀚押到桃花山上了。

楚隨煙痊癒後又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楚流雪不許他下床亂竄,以免在身子弱的時候風邪入體,再次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