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母憑子貴的道理,世子爺定然明白。”

林容婉瞥一眼成惘之,笑著道:

“無論爺如何心愛白姑娘,都必須承認,以她如今的身份是做不了您的正妻。”

她的嗓音清麗得彷彿鶯啼一般,細細密密的如春雨一般要撫平人心中的褶皺。

成惘之本是有幾分不悅,可漸漸地又在林容婉溫聲細語的柔意腔調裡收起了這點不悅。

“我知曉。”

成惘之自嘲一笑般:“可白家的事與她一個弱女子無關,我心悅她,想珍愛她一輩子。”

林容婉攥緊了手裡的軟帕。

作為一個女子,親耳聽到夫君說他心愛著彆的女子,心裡自然覺得十分憋屈。

可再憋屈,麵上又不能顯現出來分毫。

她隻能朝著成惘之溫婉一笑:“爺對白姑娘重情重義,妾身心裡明白。”

寂寂的夜色之中,林容婉便抬著那雙霧濛濛的杏眸,望著成惘之道:“公爹和婆母如今對白姑娘有些誤解在。”

她莞爾一笑,又說:“白姑娘在府裡舉步維艱,那些流言蜚語聽多了也對她身子無利。”

成惘之默然無語,好似在沉思著林容婉這番話裡的深意。

“既是前路艱難,不若來一招釜底抽薪。爺就去外頭與她做正頭夫妻,一旦她有了子嗣,我又久久無子,公爹和婆母自然會鬆口。”

她這一番出自肺腑,情真意切地為成惘之和白芝妙考量。

成惘之也挑不出她的錯處來,當下隻壓著自己心中洶湧的情緒,半晌道:“辛苦你了。”

林容婉嘴角的笑意溫柔似水,隻緩緩道:“這都是妾身的本分。”

*

當夜裡,成惘之又宿在了碧紗櫥裡。

夜間他輾轉難眠,起身去外間梨花木桌上斟茶時,正巧瞧見左側博古架旁的支摘窗冇有閉闔。

清輝般的月色飄入支摘窗內。

成惘之一回身,便正好藉著這點光亮去瞧一眼內寢裡的林容婉。

月色如煙,襯出床榻上女子曼妙婀娜的身姿來。

他的妻,既貌美又賢惠,還這般善解人意,當真是讓人挑不出錯來。

成惘之心間一動,隻幽幽地歎息了一聲,收起心內的綺念後,又往碧紗櫥內走去。

*

白芝妙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天明時分秀安才紅著眼將她從蒲團上扶了起來。

此時的白芝妙雙膝已僵硬無比,連勉強走幾步路都是奢望。

正逢成惘之休沐,他便早早地來祠堂裡瞧白芝妙。

亢長的廊道上,成惘之長身玉立般地站在垂花門旁,麵如冠玉的臉龐上儘是擔憂之意。

可白芝妙卻作出一副熟視無睹的模樣,眼風都不往成惘之身上遞。

她冷聲對秀安說:“我們走,回倚雪閣去收拾行李吧。”

秀安不解其意,剛想勸一勸白芝妙不要意氣用事的時候,成惘之卻已疾步走到她跟前,與她說:

“芝妙,你彆生我的氣。”

人前不可一世的成惘之待白芝妙總是如此小意溫柔,秀安將成惘之的情意看在眼裡,連她都覺得自家姑娘有時太任性了一些。

姑娘是恃寵而驕,卻不曾想過她若一直這般清高下去,萬一世子爺移情彆戀,到時姑娘該如何自處?

隻可惜白芝妙性子執拗又固執,壓根不會聽秀安的勸導。

譬如此刻,她便冷著那張姣美的容顏,當著所有仆婦丫鬟的麵,對成惘之說:“往後我與世子爺再無瓜葛。國公爺與國公夫人既然厭我至深,我這便搬出成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