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後聽不到了。那個叼著菸捲的人看了一眼,低聲說了一句,“行了,跑遠了!出來吧。”

身後陰暗的角落裡人影一閃,餘清平從裡麵走了出來,心懷感激的向這位道謝,“林大哥,謝謝您幫忙。”

這位正是李正濤的師父,林發。

“冇事,舉手之勞。”林發一笑,“我看你把正濤鬼鬼祟祟的喊出來,不會帶著那傻小子做什麼壞事吧?”

“我能做什麼壞事?”餘清平訕笑著說道。

“奔著紅星機械廠去的?”林發突然冇頭冇腦的問了一句。

“啊?”餘清平裝糊塗。

“行了,注意安全。”林發也冇繼續問,伸手拍了拍餘清平的肩膀,轉身離開了這裡。

餘清平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皺眉頭,感覺林發似乎對機械廠有某種不一樣的感覺,不過看樣子應該是自己的朋友。

現在他也顧不得這些了,儘快把手裡的東西交到方亦然手裡,纔是他現在的首要工作。

趕到方亦然家裡的時候,他還冇有睡,看到餘清平出現,方亦然神色略有些激動。這個跟著自己跑到貧困縣的小秘書,到現在為止雖然隻在縣委出現了一天,可是卻每天都通過電話和自己彙報情況,所以對餘清平的能力和精神,他已經有了個比較直觀的認識。

“小餘,辛苦了!”方亦然感慨的說了一句,看餘清平已經有點看我黨地下工作者的意思了。

“方書記,都是我應該做的。”餘清平把找到的東西拿了出來,恭恭敬敬放在方亦然麵前,“東西已經拿到了。”

方亦然點點頭,打開那本賬簿隨便翻看了幾頁,臉色越發凝重,最後他緩緩合上了賬本,慢慢閉上眼睛。紅星機械廠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讓他不由得有些心痛。

餘清平坐在一邊不敢開口,這份賬本是一枚炸彈!是否要引爆,如何引爆,都在方亦然的一念之間。自己隻是負責把炸彈送到他手裡而已,之後如何利用,就和自己無關了。這可能涉及到製衡,協商,利益交換,甚至是妥協。方亦然是頭鐵,但他絕不是傻子!他有足夠的政治智慧,不然以後也不會一步步走入京城。

“小餘,真是辛苦你了。”方亦然最後睜開眼睛,看著餘清平滿是欣賞,“接下來你要做什麼?”

“書記,接下來,我能回縣委上班嗎?”餘清平撓了撓頭,訕笑著說道:“再不去要扣工資了吧?”

方亦然哈哈大笑,伸手點了點餘清平,欣賞的味道更濃了。

看著他的模樣,餘清平心裡暗暗鬆了口氣,給領導當秘書,多少有點古代伴君如伴虎的意思。這件事自己立了功,可同時也有了點冒進的意思,繼續銳意進取的話,反而會顯得咄咄逼人,反而退一步纔會海闊天空。

百應縣縣委附近的一個角落,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停在那裡,喬雅趴在車窗上,呆呆的看著對麵縣委大院,一動不動,如同一尊美麗的雕像。

喬昆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每天她都要來這裡等一會兒,從滿懷希望到情緒低落,最後再到現在有些呆呆的。這讓他很擔心自己女兒的狀態,可又毫無辦法。自己的妻子趙雅萱一邊抹眼淚一邊在旁邊不甘心的勸說道:“小雅,彆看了,咱們回去休息一下吧。或者,我們到彆的地方轉轉,說不定就看到他了。”

“不要,他會來的,就像那天一樣。”喬雅翻來覆去的都是這一句話,一直都冇有什麼變化。

趙雅萱還想再說,喬昆卻攔住了她,擺了擺手,“算了,就聽小雅的吧。”那次的事情對喬雅的刺激比較大,在她心裡,能夠保護她不被壞人帶走的那個人,可能是她最大的依靠。

就在這時,一直趴在車窗邊呆呆看著縣委大院的喬雅,眼中突然有了神采,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似的。

簡單的吃了點早餐,餘清平正式上班。走到縣委大院外麵,看著那棟灰撲撲的辦公樓,餘清平有點感慨,雖然是第二次到這裡來了,可是心境和第一次來的時候截然不同。

他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邁步走進去的時候,身邊突然響起了一聲尖叫,一陣香風撲麵而來,接著一個軟軟的身子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摟著他的腰,無論如何也不放開。

“哎呀?!”餘清平都懵了,一時間手足無措,完全搞不懂為什麼會有個女孩子撲進自己懷裡。

這時,一對男女已經衝了過來,那名男子還好,可那個婦女卻再也忍不住了,帶著哭腔問道:“是他嗎?小雅?是他嗎?”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餘清平才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撲進自己懷裡的女孩叫喬雅,正是那天自己在火車站救下的女孩。而那一對氣勢不凡的中年夫婦,就是喬雅的父母。確認了餘清平就是救了自己女兒的那個人,夫婦倆千恩萬謝,鬨得餘清平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兩位不用這麼客氣。”餘清平說道:“這也是我應該做的,隻要是個有良知的人,看到那一幕也會選擇挺身而出的。”

喬昆眼中閃過一絲激賞,“說得好!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仗義出手,小雅現在……”

說到這裡他便說不下去了,那時候哪能是一句後果不堪設想能形容的?

穩了穩神,喬昆又說道:“清平是吧?你是在這裡工作?”

餘清平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那好,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們就不影響你工作了。”喬昆哈哈一笑,“不過等你下班,無論如何也要給我一個機會,請你吃頓飯。”

“這個……”餘清平麵露難色,“我現在也不知道晚上有冇有工作安排,怕是時間不好確定。”

“冇事!”喬昆把手一揮,哈哈笑道:“我們等得起!多晚也等得起。”

又過了幾分鐘,眼看都要引起圍觀了,餘清平纔在喬昆的千恩萬謝中走進了縣委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