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深夜,公主府外,一輛青穗馬車停下。

馬車上,下來了名中年男子,他麵白無鬚,著了身醬紫色圓領窄袖袍衫。

他抬頭看了眼公主府,不禁心生感慨。

上一次到公主府時,他還是個普通太監,是奉了先帝之命來送嫁公主的。

這些年,他步步高昇,永安公主卻染了重病。

得知他前來,公主府內上下都被驚動了。

除了已經睡下的老夫人,不能見人的鳳展連父女倆,東方蓮華帶著鳳白泠母女倆,二房和薛姨娘也都前來迎接。

這可是位貴客,正是太監總管李慶,永業帝的左臂右膀之一。

“奴才叩見公主、郡主。”

李慶見了東方蓮華三步並作兩步,忙上前行禮,東方蓮華忙將他扶起,讓他免禮。

“李公公,數年不見。”

東方蓮華染病後,也有幾年冇見李慶了,她小時候在宮中,李慶對她很好就如兄長一樣。

“公主,你的病?”

李慶見東方蓮華雙眼有神,身子雖然還有些消瘦,可很健康。

“虧了阿泠,她尋了良藥給我,好的差不多了,我正準備過幾日帶阿泠去宮裡向皇兄和太後請安。”

東方蓮華拉著李慶上座,眼底帶著喜色。

“郡主的藥的確好使。不瞞諸位,奴才今晚來,也是為了求藥。”

李慶的針眼,在服用了鳳白泠說的中藥後,幾天就消下去了,他這才相信了鳳白泠真懂得一些醫術。

“李總管,阿泠的醫術是真的不錯,之前老夫人昏厥,也是她救醒的,比以前府裡的楊太醫還要厲害得多。”

薛姨娘忙隨聲附和。

“姨娘說笑了,我可不敢和太醫相提並論。”

鳳白泠見薛姨娘無事獻殷勤,覺得不對頭。

李慶這樣的大總管,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深夜到訪,若是為了求藥……

“郡主,莫要謙虛。老奴這眼睛,可是太醫們都冇法子的。老奴有位長者,最近染了怪病,每日腹痛頭疼不止,還上吐下瀉,已經好幾天了,她也求了不少藥,都冇有見效。老奴想起郡主之前的靈藥,這纔來求一藥方。”

李慶倒也不拐彎抹角,說明瞭來意。

“李總管,不妨帶我去看看這位長者。”

鳳白泠隱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夜已深,怕耽誤了郡主,所以隻是來求一藥方,若是藥方有效,再去也不遲。”

李總管搖搖頭。

這位長者必定身份尊貴,鳳白泠不是大夫,按照律製,是不能胡亂開藥的。

早前太子妃雖然在皇後那提起過,還是被一口拒絕了。

倒是李慶見宮裡的那位痛苦不堪,冒險來請藥,這件事,連聖上都還瞞著呢。

李慶含笑望著鳳白泠,鳳白泠心中舉棋不定。

這藥,若是用得好了,未必就有獎賞。

可若是用得不好,可就是大罪。

況且人都冇看到,直接用藥,就算是禦醫都不敢那麼做。

藥,給還是不給?

“李總管,麻煩你將那位長者這幾日吃的喝的,都告訴我,另外,她吃些什麼藥,也一併告訴我。”

鳳白泠沉吟了片刻,還是決定開藥。

李總管說了一遍,鳳白泠親自去庫房找了一些藥草,暗中將幾顆從急救箱裡拿出來的藥碾碎混入藥草中,再轉交給李總管。

李慶得了藥,不由大喜。

不知為何,他對鳳白泠的藥很有把握,這藥一定能治好太後。

“不知死活的東西,真以為自己治好了東方蓮華,就醫術高超了,太後的病非常嚴重,若非是病入膏肓,李總管怎麼會偷偷外出尋藥。”

薛姨娘在旁看著,心中暗喜,鳳白泠這會可要栽了。

可一想到房中被打成那副模樣的寶貝女兒和鳳展連,她心中又隱隱作疼。

被打的應該是鳳白泠纔對!

“勞煩公主和郡主。”

李總管上了馬車。

眼看馬車離開,東方蓮華揉了揉眉心,露出擔憂之色。

“阿泠,你可有把握?”

她本想要製止鳳白泠開藥,可又知道,那得病之人絕非尋常,很可能是皇後或者是太後。

阿泠的藥雖然有用,可她年紀小,從遊商那買來的藥未必什麼病都能治。

“娘,那位長者得的是……”

鳳白泠剛開口,就心頭一動,她聽到一陣車軲轆聲響,在靠近。

街道上,又有一輛馬車行來,和李慶的馬車不同,那是輛朱輪馬車,金黃垂幨,楠木車身,車上掛著兩盞琉璃宮燈,即便是在夜色中,也行得不急不緩。

暖黃色的燈光下,披著雪白狐裘的宮裝麗人在嬤嬤的攙扶下了車。

哪怕穿著厚重的裘披,依舊難掩納蘭湮兒窈窕的身形。

她烏鬢上是一根梅花點翠,小巧的鼻被寒氣凍得微微發紅,眉間那一枚藍黛色的印記襯托下,納蘭湮兒顯得更加動人。

“太子妃!你一定要替香雪做主啊,她好好一個姑娘……”

薛姨娘看到納蘭湮兒,又驚又喜,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了。

她派人去請蕭貴妃,來的是納蘭湮兒。

有納蘭湮兒在,何愁對付不了鳳白泠。

東方蓮華也有些詫異,鳳白泠則是微微側目,與納蘭湮兒在空中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含笑微微頷首。

“蕭貴妃聽說七皇子闖了大禍,她住在宮中,夜深了,不方便外出,隻能托我來接人。公主、郡主,還請見諒。”

納蘭湮兒在後宮中,可算是獨一份的存在。

太後、皇後、貴妃們都很喜歡她,就連一向愛挑刺的蕭貴妃也不例外。

納蘭湮兒打斷了薛姨孃的話,這對母女也太沉不住氣了,很容易壞了她的好事。

“七殿下行為失常,被關押在柴房裡。太子妃還是小心點好,不如讓家丁把他捆上,免得傷了太子妃。”

東方蓮華也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又是心驚,又是惱火,她愈發意識到,若是自己再不振作一些,今晚是七皇子,明晚就可能是其他公主王爺來鬨事了。

“公主不用擔心,我自有法子。”

納蘭湮兒笑著說道。